第136部分(2 / 4)

小說:中國文學史 作者:世紀史詩

代的文學典範約制當代的文學創作,而提倡一種具有時代性、個人性、真實性,能夠表現內在生活情感與慾望的文學,在不同程度上都意味著對舊的精神傳統的破壞。但另一方面,公安派的理論也存在顯著的侷限和前後矛盾。從人生態度來說,袁宏道等人並不具有李贄那樣公然以“異端”自居的反叛精神,他們對於守舊的政治與社會勢力既抱有強烈的厭憎,又抱有很大的畏懼。還在李贄遭迫害前幾年,袁宏道就已感覺他的見解“尚欠穩實”——實即太過偏激(見袁中道為他寫的行狀),並憂念“今時作官,遭橫口橫事者甚多”(《答黃無淨祠部》)。至李贄死後,他們以之為戒的畏禍之心更重(見袁中道《李溫陵傳》、陶望齡《辛丑入都寄君姡У蓯欏返齲�K�怨�才傻奈難Ю礪鬯湟願魴越夥諾木�裎�自蹋��岸朗閾粵欏北厝換嵩獾降母鋈擻餚禾宓惱�嬋拐��蚴撬�牆仙偕婕暗摹T�甑瀾饈汀靶粵欏蔽難��峒暗氖道��蠖嗑哂興漵形ビ詿�澄幕��袢床⒉恢苯佑肷緇峒ち頁逋壞奶氐恪4憂昂蟊浠�此擔��甑澇縉謔�郟�浴熬⒅識�囗。�圖倍�嗦丁鋇姆綹窈鼙碓奚停ā緞鸚⌒奘�罰��罄慈刺岢觶骸胺參錟鷸�蚋剩�酥�蚩啵�ǖ�膊豢稍歟徊豢稍歟�俏娜蘇嫘粵橐病!保ā緞饐J氏家繩集》)已經對“性靈”加上了一道限制,似乎以前他所表彰的那種勁質、峭急的詩風不能算是“真性靈”了。這根本上也不是藝術趣味的變化,而是人生態度一步步退縮的必然結果。

還有一個問題是:文學終究是一種藝術創造,對於藝術性的推究是不可缺少的。就此而言,前後七子重視“格調”、“法度”,主張向古人學習,也是合情合理的。公安派為了強調“獨抒性靈”,打破模擬的風氣,有些觀點雖有矯枉過正的意義,但其偏激的一面(如袁宏道認為袁中道的詩疵處比佳處可愛),不可避免地包含著隱患。特別是講究形式的詩歌,容易因此而流於率易。錢謙益一方面肯定“中郎之論出,王、李之雲霧一掃,天下之文人才士始知疏瀹心靈,搜剔慧性,以盪滌摹擬塗澤之病,其功偉矣”,同時也指出其影響的消極面:

“機鋒側出,矯枉過正,於是狂瞽交扇,鄙俚公行,雅故滅裂,風華掃地。”(《列朝詩集小傳》)撇開其立論的基點不談,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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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從公安派到竟陵派的詩歌

袁中道自論其詩,嘗言:“頗厭世人套語,極力變化,然其病多傷率易,全無含蓄。”(《寄曹大參尊生》)大致說,寫詩衝口而出,淺易率直,寧取俚俗,不取陳套,是袁家三兄弟共同的特點。因此在語言風格上,他們也很自然地傾向於白居易、蘇軾等人。但三人才情、個性有異,詩作的特點也有所不同。長兄袁宗道性格平和,其詩中少有特別強烈的情緒,也不大有特別警醒的字眼,明白、淺顯,語言時有羅嗦,有些像白居易後期的隨意之作,感染力較弱。小弟袁中道的詩感情強烈,其入仕前的作品,常表述失意之憤和任俠之情,如《風雨舟中示李謫星、崔晦之,時方下第》中“早知窮欲死,恨不曲如鉤”,憤激的情緒溢於言表,那種大膽的自白,也令人震驚。另如《感懷詩》之五:

少時有雄氣,落落凌千秋。何以酬知己?腰下雙吳鉤。時兮不我與,大笑入皇州。長兄官禁苑,中兄宰吳丘。小弟雖無官,往來長者遊。燕中多豪貴,白馬紫貂裘。君卿喉舌利,子云筆禮優。十日索不得,高臥酒家樓。一言不相合,大罵龍額侯。長嘯拂衣去,飄泊任滄洲。

這詩頗有李白式的狂傲,下筆隨意,卻也淋漓痛快。但小修的詩常寫得過於輕率,而缺乏詩味。如《感懷詩》之二,有“一峰綠油油,忽出青藍外”之句,近乎打油詩了。

袁宏道的詩優於其兄弟。他主張“信心而出,信口而談”(《張幼於》),不講規矩,用語不避俗,不求雅,不喜說大話,不做大場面,但每有奇思異想,表現出敏銳的感受。如《東阿道中晚望》:

東風吹綻紅亭樹,獨上高原愁日暮。可憐驪馬蹄下塵,吹作遊人眼中霧。青山漸高日漸低,荒園凍雀一聲啼。三歸臺畔古碑沒,項羽墳頭石馬嘶。

“遊人”之眼迷於富貴者所乘之馬揚起的灰塵,這是大眾生活的隱喻。而荒園凍雀一聲淒厲的啼叫,便是袁宏道這樣的智者欲以打破這昏沉世界的呼喊吧?它是尖銳的又是無力的。然而在精神上,詩人更願意像項羽墓前的石馬,永遠保持著不甘雌伏的神態,於無聲中作驚世的長嘶。在這首詩中,兀傲與自卑的意識相混雜,深刻地表現了獨醒者內心絕望的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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