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部分(3 / 4)

小說:中國文學史 作者:世紀史詩

松外月,為我照田衣。

詩境幽寂,略有王維詩的味道。但第五句以“殘”修飾“僧”,末二句寫月光將松枝影投在自己身上,使衣衫如同僧人的袈裟(其方格紋路如農田,故曰“田衣”),喻示內心對禪理的感悟,都顯得用力過於深刻,而缺乏唐詩的靈動。和朱彝尊一樣,厲鶚更有情味的創作是在詞中,他們都是用詞彌補了詩的缺陷。

在乾隆時做過內閣學士的翁方綱(1733—1818),以提倡“肌理說”聞名。他是一位學者,也以學者的態度來談詩,認為“為學必以考證為準,為詩必以肌理為準”(《志言集序》)。

所謂肌理,兼指詩中的義理和作詩的條理。他認為學問是作詩的根本,“宜博精經史考訂,而後其詩大醇”(《粵東三子詩序》),同時認為宋詩的理路細膩為唐詩所不及,所以主張宗法宋詩。在提倡詩風的“醇正”方面,他其實與沈德潛相合,其詩作質實而少情趣。

乾隆時,在詩論主張上,既對王士禛表示不滿,又先後與沈德潛、翁方綱針鋒相對的詩人是袁枚。

袁枚(1716—1797)字子才,號簡齋,又號隨園主人,浙江錢塘(今杭州)人。乾隆四年(1739)進士,入翰林院,因不嫻滿文,出為地方官,在江南一帶做過六年知縣。後辭官,居於江寧(今南京)小倉山下的隨園。後半生四十多年中,度著詩酒優遊的名士生涯,廣交四方文士,負一時重望。生活放浪,頗為禮法之士所譏。有《小倉山房集》、《隨園詩話》及筆記小說《子不語》。

袁枚值得注意的地方,不僅是他的詩歌主張,他實際從許多方面重申了晚明的反傳統思想,代表了晚明思潮在經歷清前期的衰退之後的重新抬頭。他和李贄一樣,肯定情慾的合理性,認為聖人之治,就是要讓“好貨好色”的人慾得到滿足(見《清說》)。他甚至肯定富有者奢靡的生活,反對一味崇儉,指出:“古之聖賢,求貧民之富;今之有司,求富民之貧。不知富民者,貧民之母也。”(《與吳令某論罰鍰書》)

所謂富民為“貧民之母”,意思指在富民的消費中,使貧者得到了謀生的機會。這當然是站在當時一些豪商的立場上說話(袁與此類人物多有交往),但作為一種經濟思想,是有其道理的。特別是保護富民的主張,要比傳統的崇儉思想和“不患寡而患不均”的貧困化的平均主義,更符合當時社會發展的需要。

從尊重人慾立場上,袁枚和李贄一樣,對矯飾虛偽的假道學加以激烈的抨擊。他認為“得千百偽濂洛關閩,不如得一二真白傅、樊川”(《答蕺園論詩書》),並尖銳地指出:

“自有矯清者出,而無故不宿於內,然後可以寡人之妻、孤人之子而心不動也;一餅餌可以終日,然後可以浚民之膏、減吏之俸而意不回也;謝絕親知,僵仆無所避,然後可以固位結主而無所躊躇也。”(《清說》)這是說以禁慾自高的人,不但是意有所圖,而且往往殘忍而無人道。袁枚對官場中這一類人物,無疑是有親身體會的。

對於盲目崇拜儒家經典的態度,袁枚也堅決表示反對。在《答定宇第二書》中,他提出六經中除《周易》、《論語》外“多可疑”,六經之言未必“皆當”、“皆醇”,甚至借老莊的話,攻訐“六經皆糟粕”(《偶然作》)。他對當時盛行的漢學考據也表示不滿,認為“宋學有弊,漢學更有弊”(《答惠定宇書》)。學者章學誠指斥他“敢於進退六經,非聖無法”(《書坊刻詩話後》),倒是說明了他的思想的自由解放。

袁枚的思想也不純粹是個人的東西,而實際反映了當時城市工商業者的要求和思想界的變化。甚至像身為館閣大臣、士林領袖的紀昀,也在他的《閱微草堂筆記》中對矯情的“假道學”大加譏諷,主張“理”要順於人情,可見這種思想變化是帶有普遍性的。

袁枚的詩歌主張一般稱為“性靈說”,這裡的“性”即性情、情感,“靈”即靈機、靈趣。具體而言:第一,從詩歌的本質來看,“詩者,由情生者也”(《答蕺園論詩書》),“性情以外本無詩”(《寄懷錢嶼沙方伯予告歸裡》)。也就是說,人的性情乃是詩歌的本源,所以“提筆先須問性情”(《答曾南村論詩》);而“情所最先,莫如男女”(《答蕺園論詩書》),所以他對沈德潛選詩時不收豔詩和程晉芳要自己刪去集內的“緣情之作”大為反感(見《再與沈大宗伯書》、《答蕺園論詩書》)。第二,性情又總是具體個人的性情,所以作詩須講求自我個性,不可因襲他人,所謂“詩者各人之性情耳,與唐宋無與也”(《答蘭垞論詩書》),宗唐

本站所有小說均來源於會員自主上傳,如侵犯你的權益請聯絡我們,我們會盡快刪除。
上一頁 報錯 目錄 下一頁
本站所有小說為轉載作品,所有章節均由網友上傳,轉載至本站只是為了宣傳本書讓更多讀者欣賞。
Copyright © 2025 https://www.hxsk.tw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