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部分(3 / 4)

小說:中國文學史 作者:世紀史詩

,續以《薤露》之歌,座中聞者,皆為掩涕”。這似乎常常在提醒自己:樂極生悲,歡盡哀來。從中可以感受到漢人普遍的感傷氣質。

生命的短促,是人類永遠無法克服的事實。出於對美好人生的珍愛,因此而感到悲傷,也是自然的感情。而同樣從這種傷感出發,人們又表現出不同的人生態度。《長歌行》強調了努力奮發:

青青園中葵,朝露待日晞。陽春佈德澤,萬物生光輝。常恐秋節至,焜黃華葉衰。百川東到海,何日復西歸?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詩人以朝露易晞、花葉秋落、流水東去不歸來比喻生命的短暫和一去不復返,由此詠出了“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的千古絕唱。而面對同樣事實,在《怨歌行》中,得出的結論是“當須蕩中情,遊心恣所欲”;《西門行》更進一步說:“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遊?”從今天的眼光看,《長歌行)所提倡的,或許更為積極可取。但《怨歌行》、《西門行》所提倡的及時享樂,也包含著緊緊抓住隨時可能逝去的生命的意識。漢樂府民歌中還有一些遊仙詩,也是以一種幻想的方式,來反抗生命短促的事實。漢樂府民歌的這一種特色,與同時代的文人詩大體上是一致的,只是民歌中表現得更為強烈而直露。到了魏晉南北朝時代,感嘆人生短促,並由此出發尋求各種解脫的途徑,更成為文學尤其是詩歌的中心主題,遊仙詩也進一步發展。所以,在文學史上,這也是值得重視的現象。

第五,漢樂府民歌表現了生動活潑的想象力。如《枯魚過河泣》中的枯魚(魚乾)竟然會哭泣懊悔,並會寫信給其他魚類,告誡它們出入當心;《戰城南》中的死者,竟會對烏鴉說話,要求烏鴉為他嚎喪;《上邪》所設想的一連串不可能之事,都有“異想天開”之妙。它的比喻也常常出人意表。如《古歌》以“腹中車輪轉”喻憂愁迴圈不息;《薤露》以草上之露喻人生之短促;《豫章行》以山中白楊被砍伐運走、與根相離,喻人被迫離鄉,等等。這種生動活潑的想象力,是先秦詩歌和漢代文人詩中較少出現的。陳本禮《漢詩統箋》評《鐃歌十八曲》說:“其造語之精,用意之奇,有出於《三百》、楚騷之外者。奇則異想天開,巧則神工鬼斧。”其實,這也是整個漢樂府民歌的普遍特色。這一特色也給後人以一定的啟發。

第六,漢樂府民歌使用了新的詩型:雜言體和五言體。其整個趨勢,則是整齊的五言體越來越佔優勢。

雜言體詩在《詩經》中已有,如《式微》、《伐檀》等篇。但《詩經》中這種詩為數甚少,在大量的四言體詩中,顯得很不起眼,而且就是雜言體的詩,句式的變化也較小。楚辭中的多數作品,句式也不是整齊劃一的,但總是有些規則,大體上以五、六、七言句為主。漢樂府民歌則不然,它的雜言體詩完全是自由靈活的,愛怎麼寫就怎麼寫,一篇之中從一二字到十來字的都有。應該說,民歌的作者,只是按照內容的需要寫詩,並不是有意要寫成這樣,也就是說,並不是有意要創造一種新的詩型。但它的雜言形式,確實有一種特殊的美感,和藝術表現上的靈活生動之便。所以到了鮑照等詩人,就開始有意識地使用樂府的雜言體,以追求一定的效果;到了李白手中、更把雜言體的妙處發揮到極致。於是,雜言也就成為中國古詩的一種常見型別。

西漢的樂府民歌中,《鐃歌十八曲》全都是雜言,《江南》則是整齊的五言。另外,像《十五從軍徵》等也有人認為是西漢作品。但不管怎樣說,到了東漢以後,樂府民歌中整齊的五言詩越來越多,藝術上也越來越提高,是沒有疑問的。這個過程,大概是同漢代文人詩相互影響、相互作用而形成的。在東漢中後期,文人的五言詩也日趨興盛。而且,一般所說的“民歌”,尤其是上述語言技巧相當高的“民歌”,也難以排斥經過文人修飾甚或出於文人之手的可能。在漢代樂府民歌中和文人創作中孕育成熟的五言詩體,此後成為魏晉南北朝詩歌最主要的形式。

第三節 《陌上桑》與《孔雀東南飛》

《陌上桑》與《孔雀東南飛》是漢樂府民歌中的最優秀的作品,也是敘事詩的代表作。

《陌上桑》一名《豔歌羅敷行》,又名《日出東南隅》,是一篇喜劇性的敘事詩。它寫一個名叫秦羅敷的美女在城南隅採桑,人們見了她都愛慕不已,正逢一個“使君”經過,問羅敷願否跟他同去,羅敷斷然拒絕,並將自己的丈夫誇耀了一通。《陌上桑》的母題淵源甚遠。中國古代的北方盛產桑樹,養蠶業也相當發達,每當春天來臨,婦女們便紛紛採摘桑葉,《詩經·魏風》的《十畝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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