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3 / 4)

小說:中國文學史 作者:世紀史詩

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我足。

還有劉向《說苑》所載《越人歌》,據說是楚人翻譯的越國舟子的唱辭: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這種歌謠到秦漢時還十分流行。如劉邦有《大風歌》,項羽有《垓下歌》。它的體式與中原歌謠不同,不是整齊的四言體,每句可長可短,在句尾或句中多用語氣詞“兮”字。這些也成為楚辭的顯著特徵。

但值得注意的是,楚辭雖脫胎於楚地歌謠,卻已發生了重大變化。漢人稱楚辭為賦,取義是“不歌而誦謂之賦”①(《漢書·藝文志》)。屈原的作品,除《九歌》外,《離騷》、《招魂》、《天問》,都是長篇鉅製;《九章》較之《詩經》而言,也長得多。它們顯然不適宜歌唱,不應當作歌曲來看待。同時,這種“不歌而誦”的“賦”,卻又不是像散文那樣的讀法,據古籍記載,需要用一種特別的聲調來誦讀。這大約類似於古希臘史詩的“吟唱”形式。歌謠總是篇幅短小而語言簡樸的,楚辭正是擺脫了歌謠的形式,才能使用繁麗的文辭,容納複雜的內涵,表現豐富的思想情感。順帶說,現代人為了區別楚辭與漢賦,不主張稱楚辭為“賦”,這不無道理,卻不能說漢人這樣稱呼有何過錯。因為本來是先有“屈賦”而後有“漢賦”的。

……………………

①漢人又有“賦者,古詩之流也”一說(見班固《兩都賦序》),當是為了攀附儒家經典,兼考慮到賦的鋪張特徵。

楚地盛行的巫教,又滲透了楚辭,使之具有濃厚的神話色彩。據史書記載,當中原文化巫教色彩早已明顯消退以後,在南楚,直至戰國,君臣上下仍然“信巫覡,重淫祠”(《漢書·地理志》)。楚懷王曾“隆祭禮,事鬼神”,並且企圖靠鬼神之助以退秦師(見《漢書·郊祀志》)。民間的巫風更為盛行。《漢書·地理志》及王逸《楚辭章句》等,都言及楚人信巫而好祠,“其祠必作歌樂,鼓舞以樂諸神”的風俗。可見在屈原的時代,楚人還沉浸在一片充滿奇異想象和熾熱情感的神話世界中。生活於這一文化氛圍中的屈原,不僅創作出祭神的組詩——《九歌》,和根據民間招魂詞寫作的《招魂》,而且在表述自身情感時,也大量運用神話材料,馳騁想象,上天入地,飄遊六合九州,給人以神秘的感受。甚至《離騷》這篇代表作的構架,由“卜名”、“陳辭”、“先戒”、“神遊”,到“問卜”、“降神”,都借用了民間巫術的方式。

除了楚文化本身的因素,其他一些因素對楚辭的形式也起了一定作用。如前所述,春秋以後,楚國貴族對《詩經》已經相當熟悉,這成為他們的文化素養的一部分。屈原《九章》中的《橘頌》全用四言句,又在隔句的句尾用“兮”字,可以視為《詩經》體式對《楚辭》體式的滲透。在戰國時代,縱橫家奔走遊說,十分活躍。他們“欲以唇吻奏功,遂競為美辭,以動人主”,“餘波流衍,漸及文苑,繁辭華句,固已非《詩》之樸質之體式所能載矣。”——魯迅《漢文學史綱要》中的這一節論述,正確地指出了戰國縱橫家華麗鋪張的文辭對《楚辭》形成的影響。

當然,“不有屈原,豈見《離騷》”(《文心雕龍·辨騷》)。

楚辭是楚文化的產物,具體說來,又離不開偉大詩人屈原的創造。

第二節 屈原的生平與作品

屈原的生平資料,比較可信的僅有《史記》中一篇傳記。這篇傳記似乎存在錯亂,有些地方不易讀明白。現在加上屈原作品中的自敘,和研究者中較流行的看法,姑且對他的生平描繪大致輪廓。

屈原(約前340—約前277)名平,字原,是楚國的同姓貴族。祖先封於屈,遂以屈為氏。屈原年輕時受到楚懷王的高度信任,官為左徒,“入則與王圖議國事,以出號令;出則接遇賓客,應對諸侯”(《史記》本傳),是楚國內政外交的核心人物。據推算,他當時僅二十多歲,可謂少年得志。後有上官大夫在懷王面前進讒,說屈原把他為懷王制定的政令都說成是自己的功勞,於是懷王“怒而疏屈平”(同上)。屈原被免去左徒之職後,轉任三閭大夫,掌管王族昭、屈、景三姓事務,負責宗廟祭祀和貴族子弟的教育。

這以後,楚國的內政外交發生一系列問題。先是秦使張儀入楚,以財物賄賂佞臣靳尚和懷王寵妃鄭袖等人,用欺騙手法破壞了楚齊聯盟。懷王發現上當後,大舉發兵攻秦。可是,丹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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