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我沒有口福。陳年將一塊瑩白魚肉夾到我碗裡，說，腮邊的肉。一口下去，嫩滑勝過豆腐。陳年又用筷子剔了魚骨，挑出一根根長刺，把魚腹的肉留給我。母親搖頭說，這輩子離了你哥你是吃不來魚了。我忙夾了塊魚肉放進母親碗裡，諂媚一笑，說，多虧媽給我生了個哥。母親嗔我，把你貧的。
&esp;&esp;吃過飯，母親又切了盤水果來書房給我和陳年。她照舊翻翻我們的課業，指摘上幾句，末了忽然看向書櫃，講，書架得理理了，這些課外書我先給你們收箱子裡封著，反正這幾年你們也沒功夫看，省得分心。
&esp;&esp;我看了眼書櫃，說，費那個勁幹嘛呀，就放櫃子裡我們也不看。
&esp;&esp;母親嘲道，你能有那個自覺？前兩天不知道誰捧著本小說看得直樂。
&esp;&esp;說話間母親走去後邊雜物堆裡翻找出一隻空箱子來，擦了擦積灰，就開啟書櫃門，開始整理那些與課業無關的書籍。母親把書一本本往箱子裡碼好，偶爾唸叨兩句，這本還是我念小學時候你們姥爺給我買的，一晃不知道多少年了，哎呀這本封面都掉了。
&esp;&esp;我看著案上的功課，餘光不時瞄一眼母親動作，心跳如鼓，七上八落。
&esp;&esp;書櫃下邊兩層已經清空，母親搬來一隻凳子，預備搭腳去整理最上面一層。陳年見狀，說，媽，上邊我來幫你理。
&esp;&esp;我趁機附和道，上邊留給我哥收唄，他長腿長胳膊的。
&esp;&esp;母親說，不用，你們只管專心功課。
&esp;&esp;既然母親堅持，陳年只好作罷，說了句那你當心點就繼續去寫功課。
&esp;&esp;我握著手中鋼筆久久不動，直到墨水將紙張洇出了重重一點。母親的聲音傳來，不意外也並不凌厲，只一句疑問，卻像驚堂木，驚出我滿腦空白。
&esp;&esp;她舉著手裡東西問我們，這是什麼？
&esp;&esp;我和陳年同時看向她。
&esp;&esp;多麼明顯，那是一隻香菸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