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跟旁人家雜處。
除非你怕同外界隔絕,否則戰前的郊區生活是非常愉快的。那裡的老房子寬敞,新房子漂亮。大蕭條時期,花一兩萬元就可以買一座很大的房子了。雖然現代化設計的嶄新建築各處都有了一些,但人們還是喜歡十五六世紀都鐸式的或者殖民地時期的式樣。當時,剪草砍柴是雜工們的事,做父親的只管打高爾夫球,母親只管種花,小夥子和姑娘們星期六晚上就到俱樂部去跳舞。這裡沒有你爭我奪的情況,衣服時興穿灰色法蘭絨。誰要是行為不端,俱樂部就會把他開除。夏天晚上,一家大小團坐在院子裡,草坪上擺著各種傢俱,其中有一張擺動式的沙發椅,老年人坐上去很舒服,不過青年男女卻受不了。參加晚會的姑娘誰也不穿藍斜紋布長褲,那是西部各州放牧的牛仔和幹粗活的人才穿的。青少年自有其流行的風尚,但是他們都希望像上一代那樣有體面,有地位。看來他們是會一帆風順的。即使發生戰爭,人們也還認為出身名門的青年一定會當軍官。軍隊裡也是這樣看,因此特權階層之在軍界世代相傳,產生形形式式的影響,當然是勢在必然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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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美國黑人青年的前途就完全不同了。歧視黑人實際上已成為軍界的規矩。1940年,美國陸軍裡只有兩個黑人當上軍官,海軍一個也沒有。黑人士兵通常都集中在“港口”運輸大隊裡,為艦艇裝卸軍用品,只有三個團肯收黑人當戰鬥兵。黑人水兵只能在伙房工作,如果運氣好的話,就穿起白上衣在餐廳服侍軍官,一聽吩咐就深深一鞠躬。1942年初,艾森豪威爾蒐集了一些材料,都是關於所謂“軍隊中的黑人問題”的(誰也不認為這同時也是自己的問題)。這個問題他覺得確實難搞,但是他到底前進了一步:戰地記者報道軍隊裡種族歧視情況的稿件,他不許扣發。有些記者反對這樣做,怕國內“搗亂分子”會把新聞加以渲染,可是艾森豪威爾不同意。他反問:美國打這一仗,究竟為的什麼?
對於這個問題,記者們是無法回答的。但是他們當中如果有來自南卡羅來納州的,就可能指出,那裡的州議會早已宣告美軍作戰就是為了“保持白人的優越地位”。世界大戰前夕,種族偏見在美國各地農村越來越厲害。猶太人的境遇本來已經夠慘的:有名的律師事務所不能插足;進醫學院讀書有名額限制;好些職業規定“只收基督教徒”,猶太人就沒門了;密西西比州眾議員約翰·蘭金有一次還在國會會議廳裡大罵某新聞記者是“小猶太鬼”,別的議員竟不吭一聲。但是,以程度而言,反猶太主義還遠不如反黑人的種族主義那麼厲害。參議員西奧多·G。“大人物”·比爾博跟蘭金一樣,也來自密西西比州。此人頗有幾句足以使會議生色的名言,如:“我們南方人必須把種族界線劃得更清”;“耶穌基督的福音,只有白人才有宣講的權利”;“咱們就是要告訴那些同情黑鬼的北方朋友們,你們見鬼去吧!”
密西西比州某地,柵欄上掛著一塊牌子,寫著:“復活節彩蛋遊戲,白人兒童上午9時30分舉行,黑人兒童下午3時30分舉行。”這固然是在南方,但是北方的種族主義也同樣猖獗。國會不肯做出禁止對黑人施加私刑的決議。有人說,在某一聯邦工賑營裡,“黑人婦女住地只是用布幕隔開,就算是屋子。”這是事實,但是自命開明的《巴爾的摩太陽報》卻說是造謠。在著名的萊因蘭德離婚案裡,男方在法庭聲稱不知道妻子是個混血種黑人,妻子只好當眾把上半身衣服脫光,證明丈夫早該知道的。聯邦調查局局長埃德加·胡佛很愛聽《阿莫斯和安迪》這個侮辱黑人的廣播節目,但是他卻向羅斯福總統報告說:“黑白人種之間的糾紛,有很大部分是由共產黨煽動起來的。”芝加哥有一家有名的黑人辦的報紙,叫做《保衛者》,曾警告南方黑人讀者不要對北方抱什麼幻想,因為北方也並不歡迎他們。
留在南方又怎麼樣呢?不但要飽受尤金·“巡捕”·康納(當時已是亞拉巴馬州伯明翰市的警察頭子)之流惡棍的侮辱,而且得在城裡靠634元的收入混一年日子,在鄉下還只有566元。黑人知道,如果搬到紐約或底特律,收入就會多一倍,因此開始陸續向北方遷移,後來總數竟達100萬。但是到了北方,雖有足以餬口的工資,卻還是擠在城市黑人貧民窟裡。為了解決衣食和讀書問題,他們就要受到社會歧視和無數挫折,其代價之高,著實可怕。60年代起而造反的黑人,就是這些年裡在北方貧民窟裡出生的孩子。
早期的黑人著名人物中有許多音樂家,以及像傑西·歐文斯和喬·路易斯這樣優秀的運動員。體育專欄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