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遲御倏然抬頭,不可置信看向魏昭。
可後者好似半點都不意外,端起茶慢慢品著。
鄭勖衣領早被鮮血染紅,他不敢拔匕首,只能小心翼翼去捂傷口,可鮮血還是露出指縫,滴答滴答往下流,他匍匐在地。
“早些年我也曾承順國公恩情,我混賬,我不是東西。我不想的,可這是聖上不讓順國公活啊。”
“順國公每次進宮和聖上下棋,茶水單喝沒問題,可薰香和茶水相沖。”
是慢性毒藥
“時間久了,順國公身子也就垮了。”
聖上體恤,派了太醫院的人過去。其中就有帶著薰香來的他。
順國公久不得好。所有症狀看著都像是簡單的風寒。人越來越瘦,也有了吐血的症狀。
“我猶豫過。”
“曾停了幾日薰香。”
鄭勖說到這裡,不免打了個哆嗦。
“所有人都沒察覺出什麼。”
他道:“除了順國公。”
“順國公屏退了眾人,他那時已經下不了地了,卻把我叫到跟前。”
魏封行眼眸已混沌,哪兒還有先前翩翩如玉的模樣,可他理智清醒的可怕。
他好似從頭到尾都默許著這一切。
他嗓音虛弱無力,落在鄭勖耳中,卻如一道驚雷。
他說。
【“鄭太醫,都走到這一步了,你回不了頭了,可別婦人之仁。”】
鄭勖:“將軍,順國公他是知道的。”
“您不能怪我。”
“是順國公自個兒……”
話音未落,他捱了一記響亮的耳光。
遲御臉都黑了。
“胡說!”
要說帝王惡毒,他信。
可順國公那般聰慧的人,怎麼可能扔下妻兒不管不顧了?
“將軍,您千萬別聽他的一面之詞。這其中定有隱情。”
魏昭緩緩起身。
“當初若尋上葛老,那毒五成能解。”
“是我父親,不許。”
————
天色漸濃。
屋內燈火通明。
虞聽晚躺在搖椅上,足尖點著地面,搖椅一下一下晃著。
魏昭是這時候回來的。
推門而入,就見窗下搖椅上的人兒,還有身上那些快要將她淹沒的金元寶。
虞聽晚的手很靈活,抽出金銀紙,折著。
很快,圓滾滾的金元寶就出來了。
摺好後,她手一鬆,金元寶落下。姑娘重新抽出新的一張金銀紙。
明明只是很尋常的畫面,可卻格外靈動鮮活,魏昭身上的戾氣收了收,眼眸也不在那般晦暗濃稠。
聽到推門聲,虞聽晚頭都沒抬,專注手裡的事。
“晚飯吃了嗎?灶屋有給你溫著。”
魏昭:“吃了。”
“今兒趕集,好幾家香燭鋪都關門沒做生意,去湊熱鬧了。”
虞聽晚沒有隱瞞:“最後是賀御史帶我買著的。”
什麼體驗風土人情,需要人帶路。只要他想,澤縣的輿圖都能轉眼功夫到手上。
魏昭知道。
虞聽晚出門,順子便暗中護著中途傳信回來,告知遇到了賀詡然。什麼遇到,分明是賀詡然想和親外甥女親近。
順子不敢跟的太近,怕被暴露。畢竟賀詡然身邊那抱刀的,功夫在他之上。
虞聽晚沉吟出聲:“他身側的黑衣侍從是……”
“顧太傅派來護賀詡然安全的親信。”
虞聽晚平靜:“難怪。”
難怪一直盯著她看。
他走過去:“折了多久?”
虞聽晚:“回來後就沒閒著了。”
說話的空檔,她又折了兩個。
“我爺奶去的早,每年他們忌日前,阿孃總會帶著我和阿爹折這些。”
姑娘生的白,沐浴過後更如等待催熟的海棠,嬌嫩嫩的。
“我當時嫌麻煩,便提過外頭都有,不如花點錢買現成的。”
魏昭邊聽她說,邊低頭收拾掉落在地上的金元寶。
“阿孃說不成,自己折才有心意。”
魏昭撿好了地上的,又去搖椅上的。
搖椅上撿完了,又撿虞聽晚身上的。
姑娘膝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