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書從前的字畫,也詢問過他的其餘親友,可以確認你並非逃犯姜書。”
“但長安及附近州縣並沒有你的戶籍,長安各城門也沒有你的出入記錄。”
“既然你能想起那麼多食方,是否想起了自己的身世?”
實話說,他就沒忘過自己的身世。姜菽心道。
可他更不能說出實情,不然說他瘋了得了癔症都是輕的,萬一有誰傳出去說他是野鬼上身就麻煩了。
在聽到獄卒說姜菽給高至善寫食方時,溫朝就料到他會繼續在他面前裝鵪鶉。
連那般詳細的食方都能信手拈來,卻在他們面前說自己得了失憶症,連父母名姓家住何方都不記得了,怕不是當大理寺上下都是三歲稚童。
“前日你說自己因失憶症忘了大唐官話,卻記得讀書寫字,雖然錯字連篇不成文章,也能看出有些家學,並非目不識丁之輩。”
“今日你便已能聽會道……我想,哪怕高小郎君的恩師過來,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在兩日內就讓一個從未接觸過官話的人熟練掌握。”
溫朝一步一步走到姜菽面前,目光緊盯著姜菽不放,剛剛還覺得人芝蘭玉樹的姜菽慫了下來,頂著壓迫感向後退了兩步,低頭冥思苦想新的藉口。
他的反應幾乎將有鬼兩個字寫在了頭頂上,溫朝停在他身前,低頭正好能看見姜菽顫動亂轉的雙眼。
這是又在編謊話了。
溫朝退後,微笑道:“顯然你並非是從頭學起。”
“那你從何而來,又為何在此呢,姜小郎君?”
他倒要聽聽他還能扯出什麼謊來。
該看穿的都被看穿了,姜菽心一橫準備賣慘,揚起頭,目光堅定地就衝溫朝道:“大人!我……”
“咳咳咳!”一旁的獄卒嗓子都快咳碎了。
溫朝面色沉下去,嚴肅道:“休要胡亂攀親!大人乃稱呼父親的,豈容你這般見人亂喊?”
上次也是這般,不知是故意如此還是確實不懂,不管因為哪個都叫人頭痛。
明白過來溫朝的意思後,姜菽臉上迅速躥紅,他只是隨電視劇裡的叫法開個頭,哪想到會有這樣的誤會!
“對不住。”姜菽著急忙慌地道了歉,道完發現自己剛剛打好的腹稿情急之下全忘了,腦子一片空白。
“罷了。”溫朝輕嘆一聲,本也只是隨口一問,姜菽是否是真的失憶症都和對他的安排影響不大。
溫朝道:“你既不是姜書,也沒有觸犯律法,便不必再留在大理寺牢獄中。”
“但你一無籍貫文書,又言自己得了失憶症無處可去,終究是大理寺辦事不力才導致你受驚一場,我如今便可給你三個選擇。”
“其一,京兆府管理長安城內外民生雜事,你可去那裡想辦法聯絡家人,再尋一營生。”
“其二,長安城內外都有善堂,你可去尋一處住下,看看能否尋到醫師治癒你的失憶之症。”
“其三,既然你能拿出許多食方,或許本業與庖廚之事相關。大理寺公廚如今人手短缺,你若是願意,也可去做個雜役。”
若他所料不錯,祖母所言的那碗格外開胃的涼麵便是出自姜菽的食方,溫朝雖鮮少在公廚用餐,但稍為同僚們改善下伙食也無不可。只是眼下姜菽身份成謎,還不能讓人直接掌勺,先從雜役做起,仔細觀察秉性再做定奪。
如溫朝所想,姜菽選擇了第三條路。
“多謝溫少卿!”姜菽都做好被丟出去風餐露宿白手起家的準備了,沒想到這位人帥心善的溫少卿竟然願意幫他在大理寺安排個工作!
雖然只是個雜役,但也是份正式工作呀!而且乾的無非就是配菜小工廚師學徒的活兒嘛,辛苦是辛苦了點,他又不是不會!
溫朝看他兩眼生光的模樣,怕他去了後心有落差,又提點道:“雜役辛苦,我們可約定以一月為限。若一個月後你還想留在大理寺,可視你這月的表現,在公廚尋找合適的差事。若你不想留在大理寺,也可領了這一個月的月錢自行離去。”
也就是說,哪怕他一個月後不幹了,也能有一筆小小的啟動資金出去闖蕩?姜菽看溫朝的目光越發喜悅,哪有秦正陽說得那麼壞,溫少卿明明是個大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