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謝橋身邊。她眼底帶著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溫柔,伸手摸了摸謝橋的頭:“阿薩,長時間看書對眼睛不好哦。”
謝橋笑著應了:“謝謝媽媽,我會注意的。”
在別人看來,書確實是空白的。
可在謝橋眼裡,這書頁唰唰地翻著,逐漸拓印上小字。
[卡迪娜,女,23歲。享年23。]
[15歲懷孕生子,取名阿薩,17歲喪子,丈夫出軌,丈夫醉酒槍殺阿薩。同年意外懷孕,流產。18歲入精神病院被關押,患有間歇性失憶,雙重人格。20歲出逃,後持刀分屍丈夫,入獄3年。23歲出獄,重回精神病院當護工。23歲遇謝橋。]
[享年23。]
..
生死簿對卡迪娜沒有更多的記載。
因為謝橋沒弄全卡迪娜的八字,而且謝橋現在..還沒辦法用好生死簿。
生死簿不會告訴謝橋有關謝橋的任何因果線。
比如它寫了兩遍的享年23,卻沒有說卡迪娜到底遭遇了什麼。
謝橋安靜地看著,感受著頭頂掌心的溫度。
“阿薩,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卡迪娜笑著問他。
謝橋也笑著:“因為我是白無常,媽媽。”
“白無常是做什麼的?”
“掌管輪迴路。”
“那不是應該在地獄嗎?”
“是的媽媽。”謝橋合上了生死簿,“但是我不得不上岸。因為輪迴路出現了問題,需要我來解決。”
“你要怎麼解決?阿薩,你有任何煩惱都可以告訴媽媽,媽媽會幫你的,好嗎?”
“找到上帝。”謝橋說。
卡迪娜的笑很溫暖,是不帶任何敵意的純粹的溫暖,她笑得時候唇角還有兩個酒窩,“傻孩子,上帝不存在在這個世界上。”
謝橋於是輕笑了幾聲,他仰頭看著天花板的白熾燈,“是啊媽媽,我也是這麼說的。這個世界上甚至不存在謝橋。”
“那你知道要去哪裡找上帝嗎?阿薩。”
“我不知道。”謝橋點了點自己的腦袋,“我忘記啦。”
“忘記什麼了?”卡迪娜笑意很深的溫和的眼底露出一點不解,她親暱地摸著謝橋的頭髮,“阿薩,可是你還記得我呀。”
“我好像應該是有很多小鬼在岸上的。”謝橋似乎很頭疼,嘀咕著,“但我忘記我是怎麼成為謝必安的了,也忘記了我在彼岸過過什麼樣的生活,我現在只知道我來此岸找上帝,我是白無常,其他的我都有些記不清了。”
卡迪娜驚訝得張大嘴巴。
謝橋還在繼續:“不僅輪迴路有問題,生死簿也有問題。”
他修長白淨的手指摩挲著黑金本的表面,忽然反手一扣,盯著封底看。
封底的右下角印著四個數字。
——8864
這是什麼意思,謝橋上岸後想了整整一個星期,都沒想明白。
謝橋沒打算鑽牛角尖,他猜是因為自己和天道做了交易。
鬼差要想上岸,多多少少需要付出代價。
或許他再生活幾個月,記憶就會慢慢回來。
而身旁,卡迪娜站起身。
謝橋於是趁著卡迪娜背對著他,把生死簿往被子裡一塞。
當卡迪娜轉過身時,她拿起桌上的水杯,繼續喂他。
“謝橋,你病得不輕。”卡迪娜恢復了正常,完全忘記了方才的對話,這會兒冷冷地看著謝橋,“明天你要打鎮定劑。”
她如此重複著。
“好的。謝謝卡迪娜。”謝橋喝完一整杯水,只是笑道。
等人帶上門離開,謝橋捶了捶他的右腿,撐著床頭櫃站起身。
他現在看上去狼狽極了,接連幾天不曾使用過的右腿顫巍巍地發著抖,謝橋差點摔倒。穩定住身體後,謝橋一瘸一拐地扶著牆面,緩慢地走到了黑色監視器面前。
接著他做了個驚人的舉動。
謝橋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做這個舉動。
他只是憑藉本能地伸出右手,頂著張蒼白脆弱但漂亮得毫無瑕疵的臉,露出一個很淡卻攝人心魄的微笑,撫上監視器。
他伸手拍了拍,像拍著誰的臉,冷冷道:“聽話。”
精神病院的養狗規矩,謝橋不懂。
他這氣勢才像真的訓過狗。
或者訓過別的什麼。
唰地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