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白鳴風的半月假期也在不知不覺中告罄。
他回宮當值後,給王府中人帶來了外界的新訊息。
昨日早朝時,陛下大肆嘉獎有功之臣,商羽與嵇川相繼傳來梟國與闋國同時進犯的軍情。
兩國眼見啟安內亂,自顧不暇,挑選的時機可謂是恰到好處。
沈著於昭明殿上受封,緊跟著便被陛下派往嵇川,與程灝將軍一同迎敵。
寧君哲聞言感嘆:“沒想到戰事如此吃緊,竟連當面道別的時間也沒有。”
步竫舟眸色沉靜,隱有擔憂。
“闋國一行,赫連珩被重傷,憑他狠辣陰鷙,睚眥必報的性格,定然是不會善罷甘休。
沈著此行,要加倍小心才行。”
聞言,白鳴風寬慰道:“王爺放心,梁翮安熟知赫連珩心性與戰術習慣,已與陛下達成合作。
他作為軍師與沈著程灝一同前往,陛下確保退敵後與闋國停止兵戈,再不生戰火。”
步竫舟點點頭,病床上的流叔面露遺憾。
“早知道之前就不那麼衝動,說不定現在就能和沈著一起並肩作戰,共御外敵了。”
端著湯藥進門的六嬸剛好聽見流叔的話,語重心長地告誡:“所以你以後要記住教訓,凡事三思而後行!”
流叔咧嘴嬉笑,最後卻又把眉頭一皺,狠狠攥緊雙拳,十分憾恨。
“不過赫連珩那廝害得寧護衛和王爺這麼痛苦,我真恨不得上戰場,狠狠抽他幾鞭子才解氣!”
白鳴風此前聽聞了流叔在闋國大殺四方的英勇,勾唇玩笑。
“你狠狠甩他一鞭子便要叫他缺胳膊斷腿兒了,他哪裡還能經受住幾鞭子。”
眾人聞言輕笑。
寧君哲問:“梟國此前因周鶴一事有戰將被俘虜,彼時只能忍氣吞聲,如今萬事俱備,來勢洶洶,不知陛下派了誰前去?”
說到這兒,白鳴風下意識看向步竫舟。
步竫舟微愣後立刻了悟,口吻平靜自然。
“步成驍早年便是鎮守商羽的驍將,對商羽瞭如指掌,派他前往,再合適不過。”
“可他現在不是戴罪之身嗎?”寧君哲皺眉不安,“若是派他前往,再次手握數萬大軍,豈不是放虎歸山?”
白鳴風聞言,語氣感慨:“是步成驍自請禦敵,他不求戴罪立功,只求攘外衛國,戰死沙場。
眾朝臣反對之聲如浪迭起,不絕於耳,唯恐他生出異心,鑄成大錯。”
語罷,白鳴風話語微頓,步竫舟心照不宣地接茬。
“哪怕有如此隱患,陛下還是派了他前去,可見陛下重社稷安危高於自己。
此事過後,他應當不會再有反心了。”
“是,戰機不可延誤,陛下力排眾議,命步成驍為將軍,澤無為軍師,共同前往禦敵。”
聽見“澤無”二字,步竫舟的心裡泛起絲絲漣漪。
關於澤無的身份,他至今存疑,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親口問一問步成驍。
日升日暮,又是半月過去。
樹樹皆秋色,山山唯落暉。
步竫舟的傷勢大好,已然擇期離京。
他帶著寧君哲前往杜府,拜訪看望仍在府中思過的杜若言。
杜若言畢竟年老,身體恢復速度遲緩,此刻仍纏綿病榻,不能自如行動。
杜懷欽親自沏了壺茶,為兩人斟上。
自皇宮家宴一別,他與步竫舟已是三月未見。
如此長久的時間,彼時剖白後的不適也早已煙消雲散。
杜若言思及步竫舟回京後一路行來發生的種種,無端端笑起來,那笑裡,帶著欣慰的自嘲。
“從前臣以為王爺誤入歧途,唯恐王爺受陛下制裁,唉,到底是臣多慮了。”
“老師是至臻恩師與忠臣,您為學生打算的恩情,學生銘感於心。”
杜若言滿臉慈愛,將視線落在一旁的寧君哲身上:“這便是王爺的心尖摯愛?”
他語氣輕快,頗有種故意逗弄的調皮。
寧君哲拘謹一笑,連忙朝杜若言點頭:“杜大人好,我叫寧君哲。”
他見寧君哲眉目清俊舒朗,笑靨燦爛,連連稱好:“你與王爺生死患難,是個可心人兒,王爺此後,便要麻煩你照顧了。”
步竫舟眼眶溼潤,寧君哲粲然一笑,朗聲應承:“杜大人放心,我一定和王爺好好的!”
靜靜佇立一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