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予的提議瞬間將陛下的難題迎刃而解。
陛下恍然大悟一笑,朝著秦予略微躬身行禮:“是朕考慮不周,如今明王即將及冠,再沒有任何賞賜,能抵得過一樁良緣了!”
陛下看向在場眾人,朗聲道:“難得今日各位宗親,眾愛卿齊聚一堂,誰家中有適配的女子,儘可說來!”
情急的流叔張口欲喊:“陛——”
身邊的沈著連忙拉他的衣袖,眼神示意不可輕舉妄動。
流叔氣鼓鼓地直接蹬回去,眼神裡滿是隱忍的怒火。
他總算明白為什麼從進宮前就一直有不好的預感了,原來家宴不過是場鴻門宴,只為了給王爺塞一個王妃,好更加便利地控制監視王爺!
身為護衛,他倒不是擔心沒辦法對付區區一介女流之輩。
而是,如果王爺娶了王妃,那寧護衛怎麼辦?!
寧護衛和王爺好不容易兩心相許,怎麼可以被一個突如其來的女人橫刀奪愛?!
他不同意!!
流叔越想越氣憤,將沈著的手一甩,抬腳便要往前闖。
目光停留在秦予身上的步竫舟,餘光瞥見兩人的動靜,迅速回頭。
如冰似雪的一眼讓情緒上頭的流叔立刻頓在原地,表情憤懣又委屈,不知所措。
步竫舟再次看向秦予時,秦予只疲懶地靠著椅背,撐著下巴遙遙凝視他。
身後的雲姑姑亦端著姿態,目光平靜地瞧著他。
兩人云淡風輕的眼神裡,仿若藏匿著不便告知的資訊。
步竫舟垂眸看向案桌上金盞中的瓊漿玉露,忽而一笑,抬腳行過案桌,走到大殿中央。
他撩開衣袍從容跪下,叩首道:“謝陛下賞賜!”
話音落下,殿中立刻譁然。
各族子弟及各位大臣皆為這突如其來的恩賜激動不已。
反觀流叔氣得臉紅脖子粗,沈著則緊緊抓住流叔的手腕,生怕他一不留神,就讓對方作死跑出去觸怒龍顏。
步成驍面色微微訝異,徐徐倒了杯酒,靜觀後續。
杜若言本想為步竫舟掙個官身,誰料想步竫舟志不在此,如今太后發話,他自然不敢多言。
想來這殿中皆是皇親國戚,世族大家,若能得個賢良淑德的王妃,也是一件好事。
他環顧四周,想瞧瞧哪家的千金能與得自己器重厚愛的學生相配,掃視一圈,最終將視線落在杜懷欽身上。
杜懷欽眉目低垂,神色淡淡,手裡握著那盞酒恍若失了魂。
乍聽杜若言輕聲嘆息,方才恍然回神,佯裝無事夾了塊茄餅放至對方碗中,勾唇詢問:“父親何故嘆氣?”
杜若言徐徐搖頭。
“世間容貌較好的女子易尋,可如明王相同品性之人卻難得。
為父瞧來瞧去,說句大言不慚的話,卻是我們杜府中人尚能與之相配。”
杜懷欽聞言,拿著筷子的手一抖,險些再度晃神。
“可惜啊,可惜。”
“父親可惜什麼?”
“可惜我與你母親唯你一根獨苗,並無女兒,如何相配?”
杜若言說完,再度悠悠嘆口氣,拿起筷子夾茄餅吃。
聞言,杜懷欽苦澀一笑,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悠悠道:“只怕父親多慮了。”
步竫舟聽著四周的喧譁,不待有人跳出來舉薦自家女兒,朝著陛下又是深深一拜。
“啟安自古以孝治天下,太后與陛下賞賜,臣本不該推辭,可太后陛下,請恕臣不能領受!”
此言一出,殿中又是一片譁然。
陛下擰眉問:“為何?”
步竫舟字字鏗鏘回:“臣乃斷袖。”
話落,方才還在仔細打算將家中哪位女兒嫁予步竫舟的人同時一驚,不敢置信地看向端端正正跪在殿中央的人。
其實斷袖這件事在啟安國並不稀奇,稀奇的是,他們從來沒聽說過步竫舟也斷袖。
杜若言夾起的茄餅還沒來得及送入口中,聞聽此言,手一抖,圓弧形的茄餅悄無聲息落到地上。
杜懷欽看著大吃一驚的老父親,徐徐笑起來,若無其事打趣道:“父親,如今可能相配?”
杜若言一口悶氣憋在胸口不上不下,看了步竫舟清俊挺拔的背影半晌,表情複雜,幽幽嘆息:“若是王爺,為父也不是太過迂腐之人。”
這還是杜懷欽頭一次從克己守禮的父親臉上,看見如此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