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朝之上,梁正越再次提告孫與斌,此番呈上的,還有數百名落榜舉子所書的陳情書。
“陛下,臣手中這份,不僅僅今年春闈考生的所書的陳情書,而是孫與斌擔任主考官這幾年來所有考生的陳情。考生一到上京,孫與斌便派人私下探訪他們的文章,選出他以為有望高中的,再向其索賄。即便當下拿不出錢的,簽下鉅額欠條,上任後尋個肥差,搜刮民脂民膏,再還上。前三甲分別是五萬兩黃金,三百萬兩黃金,以及二百萬兩黃金。”
說著梁正越將手中文案在大臣手中,依次傳遞,再經由劉公公遞到皇帝手中。
摺子還沒遞上去,朝野裡已經沸議:
“竟以錢財量文章,虧他還被稱作當代詩豪,明碼標價,簡直羞辱了古今所有讀書人!”
“竟然以此牟利,簡直讓天下讀書人寒心!”
“陛下如此重視科舉,此舉何止寒讀書人的心,更是打陛下的臉吶……”
……
皇帝接過那摺子,在手裡頓了頓,地下的聲音已經說明了一切,看與不看已經沒有區別。
梁正越於是再次進言:“陛下,孫與斌身為國丈,代天子招募天下有才之事,卻中飽私囊,壟斷科考之路。知道的是他孫與斌道貌岸然,矇騙君上,不知道的,豈非要說陛下近年加開恩科,打著廣納賢士的名頭,大肆斂財嗎?臣懇請陛下,徹查此事,嚴懲罪魁!”
群臣隨即複議:“臣懇請陛下,徹查此事,嚴懲罪魁!”
皇帝臉色極難看,手中緊緊攥著遞上來的摺子,他何嘗不知道此事影響之惡劣,可若是查的有偏差,那便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因而才要交給自己人來查。
他看向元穆,問道:“此事已交鎮國公審查,鎮國公,你說說,查得怎麼樣了?”
元穆執笏出列,回稟道:“回陛下,此事牽連之廣,影響至深,臣以為,應當徹查,但卻不宜操之過急。一則國丈受賄是否屬實有待商榷,究竟是真受賄,還是落榜舉子懷恨在心有意誣陷,尚未可知;二則,往屆高中的舉子如今在何處為官,任上是否有搜刮民脂民膏一事,應到細細考察,以免誣陷忠良,殃及池魚;三則,便是今年春闈的舉子,不可就此耽誤,臣建議,另換一位主考官,重新開考,也不枉費他們苦讀一場,更讓天下讀書人知道,陛下清政惜才,以寬容胸懷,納天下能才。”
轉而元穆又對梁正越說道:“梁大人,此事本官已在嚴查,當前不宜透露過多,梁大人往後若是有新證據,不妨都遞交給本官,朝堂之上,除了引得沸議滿堂,人心惶惶,也沒有個結果。”
此話立即緩和了緊張的氣氛,皇帝也鬆了一口氣,更有大臣改了口風:“陛下,鎮國公說的有道理,此事初問令人震怒,可正因如此,才不可輕易處置。若是急急發落,錯放有罪之人,錯冤了有才之輩,豈不是得不償失,適得其反?”
皇帝滿意點頭:“說的不錯,朕看重人才,但絕不能容忍有人借朕的名義,大斂不義之財,此事必須徹查,朕信得過鎮國公。就依他說的辦。梁正越,你往後若再有證據,直接交給鎮國公。”
梁正越臉色鐵青,一臉不忿,本以為這一本摺子能直接定孫與斌死罪,卻沒想到又被元穆攔了下來。好個鎮國公啊,果然是鐵齒銅牙。
“臣遵旨。”
就在眾人以為一切告一段落的時候,位列首排,一直沒有參與此事的長孫極忽然站出來,正如蕭淙之對元綺說的,皇帝的舅舅太后的親哥哥,長孫信將軍仍在西南駐軍,只調回了他的兒子任兵部尚書,論輩分是皇帝的表兄,便是眼前這位長孫極大人了。
長孫極年過四十,雙眼晶亮,寒芒四射,話不多,只在關鍵時刻開口:“請問陛下,方才鎮國公提議,重新開考,臣以為,主考官人選極為重要。不知陛下可有人選?”
此一問,問住了所有人,孫與斌本是最合適的,除卻他便是元穆,可元穆年輕,而且剛領了旨查案,他若要查案,主考官就得換別人,他若想主考,案子就得交給別人來查。
正此時,皇帝忽然看向蕭淙之問:“武定侯回來了?朕才看見,既然來了,不如說說你的想法吧?”
蕭淙之道:“臣剛回京不久,對此事也只是剛才聽聞,所知不多。只是這主考官一事,臣倒想起,上一屆的榜眼,是陛下欽點,派往西南,助力長孫信將軍,多次作為使者與蠻夷交涉,所出實績應當不假。為替陛下多選拔這樣的能人,臣以為重新開考的主考官,不應從官員中選拔,而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