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1 / 4)

小說:民國韻事 作者:中國長城網

一整天。一個下午,魯迅正在校對一本著作,蕭紅走進他的臥室,魯迅從圓椅上轉過來,向著蕭紅,微微站起,說:“好久不見,好久不見。”蕭紅詫異了:“不是上午剛來過?即使先生忘了,可是我每天來呀……”

在青年作家中,魯迅的確是極喜愛蕭紅的,他曾稱讚過蕭紅的文學才華:“比誰都更有前途。”蕭紅的小說《生死場》有魯迅為她作的序,“對於生的堅強,死的掙扎”的描寫“已經力透紙背”;“女性作者的細緻觀察和越軌的筆致,又增加了不少明麗和新鮮”。

從個人氣質來說,蕭紅敏感而脆弱,率真而倔強,細膩而孤獨,與魯迅“陰性性格”的一面十分貼近。兩個孤獨善感而有才華的靈魂產生吸引,是自然而然的事。“不讓我叫你‘悄女士’,難不成叫你‘悄嫂子’,‘悄嬸嬸’,‘悄妹妹’……”魯迅寫信稱呼蕭紅時,心態有難得的俏皮與調侃,年輕與天真。

——魯迅誠然是喜歡蕭紅的。

但“喜歡”雲者,只能說是人類的一種憐惜情感:喜愛、歡喜,欣賞、欣悅……若涉及男女情愛層面的“喜歡”,則需慎言了。感情是絕對個人的隱秘體驗,沒有證據之鑿鑿,外人的任何臆斷都未免顯得是捕風捉影了。魯迅在《且介亭雜文二集?題未定草六》中,談到類似問題時有一個巧妙風趣的譬喻:“倘有取捨,即非全人,再加抑揚,更離真實。譬如勇士,也戰鬥,也休息,也飲食,自然也*,如果只取他末一點,畫起像來,掛在妓院裡,尊為*大師,那自然也不能說是毫無根據的,然而,豈不冤哉!”

因此,還是回到魯迅在病床上常看的那幅木刻畫吧。

馮羽先生在魯迅的日記裡查到線索,得知該畫是蘇俄版畫家皮科夫為波斯詩人哈菲支(現譯為哈菲茲)詩集首頁做的裝幀。哈菲茲是十四世紀波斯的抒情詩人,其詩歌的氣質與另一位魯迅喜歡的詩人裴多菲有很接近的特徵。在他的時代,如一隻夜鶯,哈菲茲詠歎青春與愛情,歌唱自由與*。而蘇俄版畫家皮科夫為哈菲茲抒情詩集首頁配的這幅插圖,正應和了哈菲茲的詩歌精神:一位拿著詩集的行吟詩人在凝神沉思;一位長髮飄飄的女人健美而意氣風發,渾身散發青春的芳澤;她腳下的玫瑰,叢生而怒放,綻放出生命與愛情的熱度。

這幅木刻畫透露出兩個關鍵的資訊:青春與愛情。人物刻畫那麼富有張力,生命氣息那麼飽滿美好。

凝視此畫,忽地豁然而領悟:魯迅在重病彌留之際,之所以久久矚目這幅木刻畫,毋寧說,是一個自量生命將朽的人,對青春與愛情的深深留戀呀!如同病榻上的瓊西①對最後一片常青藤葉的眷戀。

魯迅曾經是那樣一個血液翻騰的鏗鏘青年,“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薦軒轅”,其生命之張揚,胸腔之激憤,奡奡如劍客。然而即便是猛士如山,終有一天他也會病來如山倒,成為一個生命線節節潰敗、氣息奄奄的病人。人在此時,定會回想自己往日歲月裡的種種,那些欣慰終生的,抱憾終生的,耿耿於懷終生的(看魯迅的那句遺言——一個都不寬恕!)……

而青春與愛情,作為生命中最美好的要素,是他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的兩件東西,又似流水與光陰逝去便挽留不住的。凝視畫片那一刻,魯迅必定在用靈魂作無數次無聲的吶喊:“啊啊——青春!啊啊——愛情!”

至於畫中那個奔跑的女子,你可以聯想到她是蕭紅——因為蕭紅身上也正有奔跑的青春——但畢竟,畫中女子只是青春與愛情的一個虛擬載體,實不必牽強地把她與現實中的任何人對號入座。

然後,如有靈犀一點通,一日,俄羅斯詩人萊蒙托夫的幾句詩跳入我眼來,剎那間破譯了“魯迅喜歡蕭紅”的密碼:

我深深地被你吸引

並不是因為我愛你

而是為我那漸漸逝去的青春……

(附:晚年魯迅,熱衷於收集並編輯外國木刻畫。皮科夫的畫作是他欣賞的。他曾對史沫特萊讚賞過皮科夫的另一幅木刻畫《巴巴諾娃畫像》:“這一張代表一種新的、以前沒有過的女性姿態……”畫中的巴巴諾娃,青春盛放,生命張揚。)

參閱書目:

孫鬱,《魯迅與周作人》,遼寧人民出版社,2007年1月第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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