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本質而言,——您不要把它看做某種個人的東西——是處在原始狀態的生態學家,是朦朧狀態的自然保護主義者,將來他們完全有能力與布里吉特·巴多(我年輕時喜歡她)結伴搭夥,以便為海豹的生存而奮鬥。雖說有時我也不安地想象過一位裸體美人在一張趴滿貓的大床上嬉戲,但是當我知道在美國有6300萬隻貓和5400萬條家犬的時候,心中驚惶的程度超過了這樣一條訊息:在前蘇聯的六七個國家裡儲藏著成千上萬的原子武器。
既然我是這樣看待那些四足動物和醜惡的大鳥的,那麼您可以想象您那些颯颯作響的樹木叢林、賞心悅目的花草、深深的溪流、陡峭的山崖、白雪覆蓋的山峰以及遠遠近近的村落讓我心中產生了多少歡樂。所有這些原料對我來說都有意義和道理,假如讓它們經過城市文明的篩選,也就是說,讓書籍、圖畫、電視、電影把這些原料加工和改造的話——我不在乎有人說這叫做“非真實化”,但是我寧可選擇這樣不追求名望的說法:“人性化”。為了您和我達成一致,我很可以獻出自己的生命(這話不能按照字面含義理解,因為這顯然是一種誇張的說法),去拯救波呂菲摩斯洞旁的鑽天白楊、使得貢戈拉的《孤獨》變衰老的杏樹、加爾西拉索田園詩中的垂柳以及梵·高作品中摘出金色蜜汁的向日葵和麥田;但是,我一滴淚也不會灑在讚美夏季大火毀滅的松林上;如果讓我簽署赦免毀滅安第斯山、西伯利亞和阿爾卑斯山森林縱火犯的法令,我的手是不會發抖的。處於自然狀態的大自然,而不是經過文學、藝術加工的大自然,充滿了蒼蠅、蚊子、泥巴、老鼠和蟑螂,與身體衛生和衣著考究這類高雅的享受是水火不容的。
為簡略起見,我對自己的思想(儘管是我厭惡的東西)做一概述以便向您說明:假如您稱之為“都市災難”的東西無法遏制地發展,吞食了世界上的全部草原,地球被摩天大廈、金屬大橋、柏油馬路、人工花園、岩石鋪地的廣場、地下停車場噴發的岩漿覆蓋,整個地球都澆築了鋼筋混凝土並且成為一座無邊無際的球形城市(很好!到處都是書店、畫廊、圖書館、餐廳、博物院和咖啡館),我這個生於城市也將死於城市的人是舉手贊成的。
鑑於上述理由,我對您領導的葉綠素和牛糞協會將不捐助一分錢;我還要力所能及(您放心:範圍不大)地阻止您實現自己的目標,用您仇恨、我讚揚的文化象徵物——卡車撞翻您的田園哲學。
布魯托之夢
利戈貝託在孤寂的書房裡被黎明時分的冷空氣凍醒,他腦海裡反覆出現剛剛看到的一句博爾赫斯的話:“溫柔和奉獻常常參與通好。”翻過博爾赫斯這句話之後的不多幾頁,這樣一封信出現在他眼前,雖然天長日久卻依然完好無損:親愛的盧克萊西婭:
讀完這封信之後,你可能對自己的生活感到驚訝,也可能會從此看不起我。但是,沒有關係。假如能有一線希望你接受我的建議而拒絕百萬個別人的要求,那我會高興地跳進游泳池去。現在,我把需要幾個小時的談話、伴之聲音的高低和具有說服力的手勢做一個簡單的概述。
自從(因為你拒絕了我的求愛)我離開了秘魯之後,我一直在美國工作,成績頗佳。經過10年的努力,我已經成為這家生產電瓶車工廠的經理和小股東,該廠在馬薩諸塞州佔有一席之地。我做著工程師和企業家,終於在我的第二祖國開創了發達之路,從4年前起我已經是美國公民了。
坦率地說吧,我剛剛辭去了經理一職,現在正出售我在這家工廠的股份,估計可以賺到60萬美元,如果運氣好的話,可能還多些。我這樣做是因為密西西比工程技術學院邀請我去擔任院長一職;該院是我就讀的地方,長期以來保持著聯絡。我的大學生生活的第三部分就是目前這個拉丁美洲文化學院。我將來的工資是目前收入的一半。我不在乎。我一直幻想自己能獻身於培養南、北美洲青年的事業,因為他們是21世紀的建設者。過去我一向夢想把自己畢生的精力獻給高等教育事業,如果我留在秘魯就會這樣選擇,也就是說,你要是和我結婚的話。
“幹嘛要說這些話呀?”你一定會這樣問我。“為什麼莫代斯托·布魯托經過10年之後又復活了,難道就為了給我講這個故事?”親愛的盧克萊西婭,我來回答。
在我離開波士頓前往密西西比州北部的牛津時,決定在一週的假期裡花掉60萬美金中的10萬。順便說一下,我從來沒度過假期,將來也不打算休假了,因為你可能還記得,我一向喜歡的就是工作。我的工作永遠是我最好的娛樂。但是,如果我的計劃如同我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