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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叔同工詩、善畫、善歌唱、懂音律,對於傳統戲劇的改良,曾經付出過不少心力。他每天晚上都到楊翠喜唱戲的“天仙園”為楊翠喜捧場,散戲後便提著燈籠陪著楊翠喜回家。不只是為楊翠喜解說戲曲歷史背景,更指導楊翠喜唱戲的身段和唱腔。對楊翠喜而言,李叔同是她亦師亦友的至交,李叔同也以為兩人可以締結鴛盟,共度一生。他因事到上海,給楊翠喜寄來兩首《菩薩蠻》也表達了這種濃情蜜意。
其一:
燕支山上花如雪,燕支山下人如月;額髮翠雲鋪,眉彎淡欲無。夕陽微雨後,葉底秋痕瘦;生怕小言愁,言愁不耐羞。
其二:
晚風無力垂楊嫩,目光忘卻遊絲綠;酒醒月痕底,江南杜宇啼。痴魂銷一捻,願化穿花蝶;簾外隔花蔭,朝朝香夢沾。
李叔同的一往情深,換來了失望的悲涼,當他由上海回到天津以後,楊翠喜已經被段芝貴量珠聘去,送到北京孝敬載振小王爺去了。李叔同的痴情落空,於是東渡扶桑,多少個櫻花姑娘都曾經對他表示過好感,無奈李叔同對愛情十分執著,拼命往那牛角尖中鑽,誓言終身不娶,後來終於遁跡空門,號弘一大師。大學者葉聖陶就是他的學生,郁達夫等人都是他的好友。
段芝貴是袁世凱手下的得力干將,袁世凱野心勃勃,段芝貴就拼命為他拉攏滿清王公,為他鋪路搭橋,也為自己找一條升官發財的捷徑。段芝貴當時正以道員的身份兼任天津巡警總辦。
小王爺載振的父親慶親王奕劻正是慈禧面前的紅人,總攬朝綱,正是袁世凱、段芝貴之流需要極力拉攏的人物,載振任新衙門機構農工商部尚書,這次奉使赴歐考察,匆匆由天津乘輪出海,回國時又從天津登陸。好整以暇地接受津門各界歡宴洗塵,席上名伶楊翠喜演劇侑酒,戲碼是《花田八錯》。楊翠喜唱戲的過程中,一雙烏溜溜的媚眼,老是朝載振身上瞟,她似乎有一股強烈的慾望,要去同他親近,用她的雙臂去摟他的脖子,瘋狂地去吻他。她把自己想像成一床熱被子,把那載振小王爺裹起來,將自己的熱一點點注到小王爺身上。
楊翠喜的這一套媚功,弄得那稟性風流的小王爺載振心旌搖曳,他的身體帶著壓抑的慾火,急不可奈的顫抖著,猶如一頭用鐵鏈鎖住的飢餓的野獸,在長久的禁食之後,終於出現了一大塊血淋淋的鮮肉,可又放在它總夠不著的地方。這一切都被冷眼旁觀,機敏而殷勤的段芝貴看在眼裡。他慫恿楊翠喜嫋嫋娜娜地穿著戲服當筵謝賞,來到載振的身前,故意把胯部往前送了送,胸脯朝著載振的臉挺了一挺,載振立即聞到了那令人如痴如醉的味道。楊翠喜的媚眼還來不及丟擲來,載振已迫不及待一把拉住了楊翠喜的手,色迷迷地望著楊翠喜,有一搭、沒一搭他對楊翠喜問長問短,弄得與宴的客人個個側目,主人大為尷尬。
載振依依不捨地回了北京,段芝貴立即花重金替楊翠喜贖身,小心翼翼地送進京城獻給了載振。這一項進獻活寶的活動非常有效,產生了巨大的效果。過了不久,段芝貴被連升三級,由道員而被賞布政使銜,署黑龍江巡撫。
這一任命發生在光緒末年,推根逆源要從袁世凱講起。隨著反清鬥爭的日益高漲,袁世凱野心一天天增長,他和另一漢族大臣張之洞一起,繼康有為等人搞維新變法,鼓吹君主立憲。失敗後,又一次撿起君主立憲的主張,清政府迫於形勢,終於決定推行憲政。東北關外,滿清皇族根基所在的地方也實行行省制度,總督是徐世昌;奉天巡撫是唐紹議;吉林巡撫是朱家寶;黑龍江巡撫主是段芝貴。這幾個人可都是袁世凱的得力干將,心腹爪牙,經有心人一點拔就引起了滿清皇室,慈禧的警覺。
清朝有條規定,雖然滿漢大臣同時起用,但實權要握在滿族大臣手中。洪秀全太平天國運動興起,清朝沒有辦法,從曾國藩起,漢人開始握有兵權,掌握樞密,也與慈禧用漢人來壓滿清皇帝家族有關,但終究對漢人是不放心的,曾國藩、李鴻章、左宗棠等人,還有張之洞都是十分的小心謹慎的。到袁世凱,他以辦新軍起家,繼任北洋大臣、直隸總督,就引起了朝廷對他的戒懼,他又提出君主立憲要限制皇權,更引起朝廷大大的不快。這一下東北幾乎都成了他的天下,是不可容忍的事情,一批皇清的孤臣孽子,紛紛想出辦法,要把他拉下馬來,近代有名的“丁未大慘案”就此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