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忘了詞,大家都指望柱出來補充,柱卻故意裝呆充愣,死活不肯主動出頭。
一時間,室內的氣氛,就頗有些尷尬了。
馬齊看了看柱,又瞅了瞅瞅老皇帝,他猶豫著,要不要出來託個場子,免得老皇帝出醜。
只是,還沒等馬齊想妥,老皇帝已經吩咐了下來。
“柱,你年輕,記性好。以後啊,朕不記得的事,你必須及時的提醒朕,明白吧?”
老皇帝也有些窩火,接二連三的忘詞,難道朕真的老了麼?
“嗻。”
柱回答得異常爽快,心裡卻不以為然。
到時候啊,該裝傻,他肯定接著裝傻。
槍打出頭鳥,出頭椽子先爛的道理,類似的文化糟粕,當誰不懂啊?
柱心裡明白得很,老皇帝應該是輕度中風後,又患上了輕度的老年痴呆症和帕金森氏症。
三病合一的後果是,不僅忘性大,而且,經常不可抑制的手抖。
沒辦法,五個老中堂裡,三個年逾古稀,兩個接近古稀,就柱剛過而立之年,老皇帝不找他,找誰呢?
老皇帝嘴上罵著索額圖,實際上,柱心中有數,老皇帝這一輩子最忌憚的人,只能是吳三桂。
若不是,吳三桂起兵的時候,年紀實在太大了,半道死在了湖南。
大清還能不能坐穩天下,必須打個大大的問號。
老皇帝罵爽了之後,心滿意足的端起茶盞,微笑道:“嵩祝,柱,老十四回京的事兒,你們商量著辦吧,朕也乏了。”
“奴才告退。”
“臣告退。”
“臣兒告退。”
出去之後,嵩祝領著柱,去了暢春園西南角的無逸齋。
紫禁城和暢春園,各有一座無逸齋。
暢春園的無逸齋,以前是老皇帝存放古玩字畫的所在,現在改成了隨行大學士的辦公地點。
分賓主坐定之後,嵩祝苦笑道:“不瞞玔卿你說,萬歲爺硬要以超越親王之禮,迎接十四爺的回京。我若是應了,便是逾制。”
柱微微一笑,嵩祝這就是睜眼說瞎話了呀。
年老成精的嵩祝,他怕的是逾制麼?
萬一,新皇帝登基,卻不是老十四。那麼,主持超規格迎接老十四的嵩祝,必然會被秋後算帳。
朝堂上的好位置,向來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
嵩祝已經65歲了,肉眼可見的去日無多。
但是,嵩祝並不是孑然一身,在他的身後,還有龐大的赫舍裡家族。
嵩祝雖然也姓赫舍里氏,卻和索尼、索額圖他們僅僅是遠親而已,血緣關係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索尼、索額圖,屬於是穆瑚祿都督大系,隸於鑲黃旗滿洲。
而嵩祝,則是赫舍裡大家族中的拜音岱支系,隸於鑲白旗滿洲。
實際上,嵩祝的家族根基,皆在鑲藍旗滿洲,他的瑪法和阿瑪都是鑲藍旗滿洲的世襲左領。
“老中堂,超越親王之禮,究竟是何禮?”
柱不動聲色的反將了嵩祝一軍。
嵩祝面色大變,柱一張嘴,就問到了要命的事兒上。
老狐狸嵩祝,故意含湖其詞,想要矇混過關。
但是,在本朝,所謂的超越親王之禮,不就是儲君之禮麼?
柱故意戳在了要害上,就是不允許嵩祝繼續躲閃下去。
要我配合,可以嘛,但是,話也要講清楚吧?
老皇帝特意安排柱來協助嵩祝,明擺著,是對嵩祝的不滿。
嵩祝也是老官僚了。
老皇帝的囑咐,他不敢硬頂,卻惦記著,以拖待變。
反正吧,以儲君之禮迎接老十四的話,絕對不能從嵩祝的嘴巴里說出去。
早十餘年前,柱還沒考中桉首的時候,他就和老十四結成了仇家。
現在,柱更不可能替老十四張目了。
見嵩祝無言以對,柱索性只品茗,不說話。
當官要當副的好處,也就充分體現了出來。
嵩祝是主持大局的中堂,柱不過是從旁協助而已,怎麼吩咐怎麼做即可!
實際上,嵩祝也知道,柱很難纏,他早就想好了脫身的妙策,只是需要柱的配合罷了。
“玔卿吶,你我豈知親王之禮是何禮?”
嵩祝此言大有玄機。
柱立時來了精神,目光炯炯的瞪著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