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和管事婆子一起差點物件的管家聽見動靜,提著衣襬就往外頭跑,動作之迅速,比方才三爺還利索。
“怎麼了,怎麼了?”
紅柳從屋裡出來,胳膊上還搭著一件要收起的大袖衫,緊步出來,站廊子底下找人來問。
小丫鬟三言兩語把事情說了,紅柳將衣裳遞給她,下了臺階,走到文姝身邊:“姨娘,我叫人先去瞧瞧?”
文姝點頭,紅柳就要喊個小廝來,又被叫住,文姝神色懨懨,搖頭道:“算了,和咱們無關,都要走了,何必再去招惹那些。”
“也好。”
紅柳點頭應是。
管事婆子聽見他們說話,垂下眸子,繞了後門出去,文姨娘不摻和這些,她卻不能不過問。
上房,已是兵荒馬亂,丫鬟婆子們堆在院子裡,有的抹眼淚,有的著急原地打圈轉,琳琅幾個更急,大太太這病來得急,更來得兇猛,找了大夫來看,一個說是癔症,另一個則問是不是出門衝撞了什麼。
怪不得青山院那邊氣地罵濟世堂全都是庸醫呢,診出這些來,合該就是些庸醫。
把那兩個赤腳大夫押下,又打發人拿著大太太的帖子去太醫院請人,琳琅多了個心計,叫了青山院聽差的小子來問,知道先前文姨娘的病竟和太太病的相差無幾。
“倒是稀奇了。”
琳琅叫人抓一把錢給那小子,將人打發走,心下有了忖量,抬眼看見管家進來,忙上前道,“還得您拿著帖子去情義堂劉太醫。”
“啊?”
管家疑惑。
大爺才叫他們備了厚禮去劉太醫府上道謝,不過一日,又要去勞煩人家,恐是不妥。
“顧慮不了那麼些了。”
琳琅看一眼屋子,給管家示意,“一樣的症狀,濟世堂的赤腳大夫一個個都信了道,張口就要施法,不去請劉太醫,難不成要請道士去?”
琳琅語氣不善,大太太病了,她本就擔心得很,再叫那兩個庸醫給憋了一肚子怨氣,話裡更沒一分和善。
“我站在廊子底下先看看。”
管家道。
他雖不好到跟前兒去,可屋裡是什麼個情況,他總要聽一聽,心裡有譜,也好跟劉太醫哪兒提一提症狀。
“不用!”
琳琅急道,琥珀也過來攔人,兩個丫鬟哄著管家出去,卻不防青山院的管事婆子自西角門的廡郎底下進來,繞過前廊,躲在側窗底下偷聽。
“……我不活了!
我和你們拼了,你們這些妖豔蹄子,下作的小娼婦,我兒子如珠如玉的那麼一個好孩子,叫你們騷蹄子們勾搭壞了,抽了她的指甲,我要扒了她的皮!”
大太太模樣癲狂,幾個力氣粗壯的婆子都攔不住大太太起身要往外頭衝的勢頭。
“誰都別勸我!
今兒不弄死這小蹄子,我和你們沒完!
我兒子是要封侯拜相的!
尚公主也使得!
她們算什麼東西,敢爬主子的床!”
琳琅兩個進屋,哭著抱住大太太的腿,聲聲泣訴,求大太太快些回床上躺著,琥珀又急急到隔壁屋子裡催,讓快些把安神的湯藥熬出來,無論怎樣,趕在太醫過來之前,先給大太太吃了。
大太太這邊鬧起幾回,忽然改做恐懼之色,高呼救命,坐在地上,後褪著兩隻手在空中胡亂拍打,“滾!
都給我滾!
你說你是來索命的!
哈哈哈,你們算什麼東西,下賤的胚子,我乃聖上欽賜的誥命夫人!
任你閻王小鬼,也敢在本夫人面前呼喝!”
“……救命啊!
不要割我的耳朵,不要,你這個賤東西,我和你拼了,你等著吧,等我兒子過來,定叫你魂飛魄散,叫你做鬼也不得安寧,啊!
我的牙……”
大太太膝行滿屋子跪爬,模樣神情,似是真在地上找牙。
“乖乖哩,怪不得不叫管家來看。”
管事婆子心下暗道,這和姨娘病的時候可完全不一樣,姨娘只哭著要找姐姐,大太太這……怕是遭了陰司報應,有小鬼來報仇了吧!
她拍著胸脯,也不敢再多停留,順著東邊一片花圃,往後面院子裡去。
此時此刻,比大太太屋裡更熱鬧的只有一處,便是張姨娘那兒。
“銘哥兒,我的好孩子,娘求你了,快把刀放下,娘求求你了。”
張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