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婧這暴怒下的動作不可謂不突然,她的手指剛剛揪住鄧九郎的耳朵,便對上鄧九郎的目光。
這目光,高高在上,充滿權威和高華,完全不怒而威,雖然也隱有詫異!
這樣的目光一掃,柳婧哪裡還揪得下去。看到她臉上因憤怒而燃起的紅暈在飛快消去,看到她一怔後那小手垂了下去。鄧九郎也不知怎麼的,突然伸手扣住她垂下的手,重新把它放到了自己的耳朵上——好讓她繼續揪著。
……隨著鄧九郎這個動作一做,地五和乾三已是咳嗽連聲,便是鄧九郎自己,也給僵住了。
倒是柳婧,滿腔的怒火和委屈隨著他這個動作給消去了。她迅速地把手鬆下,瞪著他低聲說道:“真不要臉,還用生薑抹眼,這麼不夠品的苦肉計,也只有你使得出!”
鄧九郎哪有聽不出她心軟的?他馬上低聲下氣地說道:“這不是無計可施嗎?”轉眼他又輕言細語地求道:“阿婧,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柳婧自是哼了一聲轉過頭去不理他。
鄧九郎連忙上前,他從她身後摟著她的腰,悶悶說道:“阿婧,我們很久都沒有好好說說話了。”
柳婧冷著臉重重把他手臂一扯,正要說什麼時,突然的,一個騎士疾馳而來。遠遠看到鄧九郎,那騎士便翻身而下,他一個箭步衝到兩人身前後,低頭一禮,朗聲說道:“郎君,皇后娘娘要見你!”他瞟了一眼柳婧後,又低頭道:“皇后娘娘也要見過柳氏阿婧。”
這一次,不等鄧九郎回答,柳婧便聲音清冷地回道:“這裡沒有柳氏阿婧!”與鄧皇后的交道雖是隻有幾次,可她每次都能清楚地感覺到,她不喜歡自己。而且是非常不屑,非常不喜歡的那種!
現在鄧氏危機已解,想那鄧皇后更是不可一世,她犯不著在這個時候湊上前去受那邪氣……每次她與鄧皇后過招,不是傷了她自己。便是傷了鄧九郎。柳婧實是心膽已怯。
所以,破天荒的,柳婧這一次選擇了逃避。
鄧九郎只是一眼便看穿了柳婧的所思所想。他沉默地看了她一會後,半晌,他低聲說道:“阿婧,你先在這莊子住下,有什麼事,都可以與我商量。”他定定地看著她,“阿婧,我們之間,任何事都可以商量。”
說罷。他大步走向坐騎,翻身躍上後深深地看了柳婧一眼後,便縱騎而去。
只是一個轉眼,鄧九郎也罷,乾三地五也罷,都如旋風般卷出。只留在這空落落的莊子和柳婧幾人。
柳婧抬起頭,靜靜地看著鄧九郎離開的方向。
過了一會,她招來莊子裡的管事,啞聲道:“帶我進去看看。”
“是。”
眼前這個莊子,外表看起來不顯山不露水。裡面卻別有山河,直是有著一個小湖,湖中有座小島,島上樹林蔥鬱,有田有地,百花盛開,真是別有天地。
柳婧本來就在愁著住處,現在鄧九郎弄死了她的兩個化身,她也確實不宜在人前露面。便吩咐了下,把留在白衣樓的一些忠僕護衛召來莊子安頓後,她自己則來到書房中,把‘柳白衣過逝’的噩耗傳給張景他們。
柳婧窩在書房忙了兩天,把所有事情處理得差不多後,整個人已是腰痠手軟。於是她洗盡鉛華,穿了一襲自秦時傳下來的宜男宜女的深衣,便坐上馬車出了門。
現在的洛陽城,因各地官員權貴紛紛入京的緣故,倒真是權貴滿地走,五品不如狗,隨便一看,都是這個郡主哪個國主的車駕,走到哪裡,都是權貴處處,世家子濟濟。
就在柳婧一邊閒逛,一邊暗中記下這些權貴的模樣時,突然的,她的馬車一晃,卻是有兩個僕人擋在了車駕前。
見柳婧看來,這兩個衣著看起來普通,質地卻極是不凡,平凡的面目中,有著壓制的傲慢的僕人,朝著她拱了拱手,說道:“柳氏,我家主母要見你。”
“你家主母?”柳婧蹙眉道:“是誰?”
一僕淡淡地說道:“柳氏見了便知。”見柳婧一副不以為然,這僕人加上一句,“我家主母來自鄧府!”
來自鄧府!
來自鄧府!
柳婧唇一抿,好一會,她輕聲笑道:“原來如此。還請帶路。”
“是,柳氏請跟我來。”說罷,那兩人走在前面,帶著柳婧的馬車,七拐八拐地朝著一側巷道走去。
穿過巷子,來到一家酒樓前,兩僕停下腳步,轉向柳婧說道:“我家主母在樓上廂房。”
“知道了。”柳婧點了點頭,慢條斯理地戴著紗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