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靜倚在車窗邊,望著外面漸漸變換的風景。隨著車輪駛出城市中心,街道上的高樓與霓虹逐漸退去,取而代之的是鋪展開來的平原與低矮丘陵。整整一上午的路途讓她有些乏累,卻也讓她在內心整理了不少思緒。林婉坐在她旁邊,抱著一疊資料繼續翻閱,時而在筆記本上寫下幾行小字。蕭遠則坐在後排,一手搭在椅背上打著瞌睡,另一手卻仍緊握短刀的刀柄,可見他習慣性地保持著戒備。
這一趟,他們要前往的邊陲區域地處偏遠,公路兩側多是荒山野嶺,偶見一兩座村莊散落在山腳下。根據研究所的新情報,這裡或許藏著當年“靈魂中轉站”的遺蹟,那些以輪迴療養院為中心輻射出去的實驗分支,很可能在此交匯或過境。若能找出遺蹟,就能進一步拆解那背後宗教組織的運作脈絡。
出了城十來個小時後,車子停在一處簡陋的長途車站。斑駁的水泥地面,破舊的站牌,周圍冷冷清清,只有幾個本地人才懶洋洋地坐在小賣部門口閒談。林婉抬頭看了看陰沉的天,微微皺眉:“看來還要轉乘鄉村客車才能繼續往前走。”
王靜揹著行囊下車,活動了一下發僵的腿腳,一股乾燥的冷風迎面撲來,讓她不由收緊外套。蕭遠打著哈欠跟上,四處張望:“這裡比想象中還荒涼啊。飯館都難找一間,估計更裡面的鄉鎮就更少人煙了。”
三人在小賣部門口買了瓶水,順帶詢問老闆可有去往山裡的客車。老闆漫不經心地指了指路邊一輛破舊的中巴,說那就是去往山裡唯一的班車,每天只跑一趟,半小時後發車。林婉看了看車子,心想這破車似乎快散架了,但也只得接受。三人迅速買票上車,在車裡找了個尚算舒適的位置坐定。
中巴的發動機轟鳴聲大,車身不斷搖晃,沿著崎嶇的山路前進。窗外群山疊翠,雲霧在山腰交錯,宛如仙境,然而山道卻因為前些日子的大雨而變得坑窪難行,車子時常顛簸,讓人難以安穩休息。蕭遠原本想繼續小憩,結果被一路顛簸震得苦笑連連;林婉抱緊筆記本,生怕一個顛簸就把寫好的記錄甩出去。王靜則透過車窗,凝視著遠方層巒疊嶂間不時閃現的險峻山峰,心中莫名生出一種敬畏與感慨:天地廣闊,人力渺小,卻又潛藏著無數機遇與危機。
中午時分,中巴停在一個名叫“舊蘭鎮”的小集鎮上。這裡的建築多為磚瓦房或木樓,街邊吆喝聲、牲口叫聲與電瓶車鳴笛聲交織在一起,呈現出另一番淳樸又略帶嘈雜的景象。司機告訴他們,車子要在此停留一個小時補給、加油和檢修,之後繼續往深山開,直至當日終點“高嶺鄉”。若他們要去再遠的地方,就得自行包車或徒步了。
三人下車,先在鎮上的小飯館吃了碗麵。麵館老闆聽說他們要進山,不禁露出詫異的神情:“你們外地人,跑那深山幹嘛?那邊可是人跡罕至,啥都沒有。”
蕭遠笑笑,“我們去考察點老遺蹟,看能不能發現什麼古文物。”
老闆甩了下勺子,“那你們可小心點,山裡最深處聽說可邪門,有時候會鬧鬼啥的,我也只是聽說啊。”
林婉謙虛地謝過,心中卻在暗自揣測,這傳聞或許正是他們要找的線索。王靜心想,鬧鬼的傳聞多半和那些古老符文法陣有關,只是鎮民並不知情,誤認為是鬼神作祟。果然,走到哪兒都能聽到類似說法,可見當年那個實驗組織的觸角遍佈之深遠。
吃完麵,他們回到中巴車上,車子再次發車,路況則比先前更差,山道蜿蜒陡峭,時常可見山澗與懸崖。窗外景緻雖美,卻也讓人心驚肉跳。林婉抓緊座椅,默默調息,以穩定身心,蕭遠則用揹包墊在腰後,勉強讓自己坐得舒服些。王靜透過搖晃的車窗,看到深谷裡雲霧繚繞,彷彿夢境般不真實,卻又暗合“迷霧之橋”那個名字,讓她想起川南城和療養院的一切。
至傍晚時分,中巴抵達了最後一站——高嶺鄉。一眼望去,這裡宛如與世隔絕的山中小聚落,房屋稀疏,行人也不多,絕大部分是自給自足的農戶。夕陽把村口的土路映照得金黃,空氣中有淡淡的炊煙香氣。下車後,司機只說了一句“到了,小心點啊”,便開車原路返回。鎮上僅一條主街,兩旁寥寥幾個店面,甚至沒有像樣的客棧。林婉和王靜找了家小賣部,打聽住宿之事,店家支支吾吾說村裡沒專門旅館,但可以託人在家裡借宿一晚。三人考慮路途辛苦,還是先安頓下來。
店家熱心牽線,讓他們去一戶大娘家借宿。大娘姓胡,年過六旬,子女均在城裡打工,家中只有她一人料理小院。她見三人衣著整潔又帶著些外來口音,就讓他們住在家裡一間空房,只收些水電費作補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