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這不是我那前途無量的小表弟嗎?”
沈府門前,傅祺章剛剛向沈家下人道明來意,身後便傳來幾聲輕蔑奸笑。
回頭只見街口那幾位華服公子哥搖著扇子闊步而至,其中一位正是大舅舅的兒子,沈德慶。
在他右前方站著位系黃玉蹀躞帶的公子,周喜稔腦中嗡嗡作響,整個人定在原地,此裝扮是皇族中人。
那方才,他們圍攻的少年……
“德慶,你識得?”
沈德慶弓腰笑得諂媚,語氣頗帶戲謔:“當然識得,我阿父總拿他為例,恨不得我搖身一變也成了表弟,年歲輕輕就能為朝廷辦事,還得貴人賞識,怎能不羨煞旁人。”
“貴人?”問詢者不屑一笑,滿是嫌棄。
“世子爺有所不知,我這表弟聰穎伶俐討人喜歡,甜言蜜語信手拈來,本事大著呢。”
世子……
他是六王爺的兒子。
傅祺章不卑不亢,稍退半步拱手作揖:“我與表妹前來拜訪舅舅舅母,備下薄禮孝敬一二,府上既有貴客不便叨擾,改日再登門。”
說罷,他向喜稔眼神示意,打算先行離開。
“走什麼啊!”沈德慶張臂一揮,踏出兩步擋在前頭,“咱們兄弟長久未見,沒說幾句話就想離開。我可是時刻惦記著你,表弟怎能如此冷血無情?”
周喜稔目瞪口呆,沈德慶這是瘋了?莫名其妙為難表哥,二人又不曾有何過節,甚至連面都少見,哪兒來的矛盾。
世子輕蔑地笑了一聲,無所謂道:“鵪鶉一個,有什麼趣兒。”
“世子爺,這就是您看錯了,我表弟文武雙全,方才您要是比得不過癮,大可和他練練手。”
周喜稔猛地看向表哥,此刻她腦中全然是血汙少年寒冰似的眸子,這群人下手極狠,不是好對付的。
世子挑眉,上下打量起面前男子,絲毫不掩鄙夷之色:“文武雙全……就他?”
沈德慶斜眼譏笑道:“世子爺在京無人能敵,偶爾和外面的人過過招也算圖個新鮮,咱們以武會友,點到為止,又不傷大雅。”
表哥並不會打架,說手無縛雞之力或許有些言過其實,但他本就是個儒雅溫順的人,沈德慶此舉意圖施暴,還要冠以「切磋」之名,讓人追究不得。
世子下頜繃緊,鼻翼微微擴張,雙拳交握,好似起了些興致。
“有點意思。”
涼意從腳底鑽出,周喜稔的肩膀不由得發抖,這群歹人面目可憎,令人深感厭煩。可她還是初次親歷此等境況,若說毫無畏懼實屬扯謊,全京城都曉得六王府世子蠻橫粗暴,被他盯上豈有好果子吃!
就在躊躇之際,一束銀光突然射向沈德慶,只聽其連聲痛嚎,再細瞧,左腦門上瞬間被砸出大塊青紫,微腫凸起,頗有幾分壽星公的額頭影子!
“他孃的,誰!”
突襲“暗器”吧嗒滾落在地,竟是個蘋果,上頭插著把匕首,而匕首鞘端嵌入顆剔透藍寶,乃貴重之物。
周喜稔略有失神,順著眾人目光望過去……
少年傷痕累累,正趔趄站在對面,白色箭袖短袍上滿是血道,綿密厚實的衣料已撕扯開裂,他的黑靴兩側應當縫著圓弧金線,圖紋卻已看不太清,通身像從土堆裡滾出的泥人一般。額頭,右臉,下巴,唇角都掛了彩,鬢邊隨意散下束髮的毛流凌亂不堪,髮髻上綁了根霧藍寬緞條。
即便如此落魄潦倒,但依稀可見其俊朗容貌,濃密的眉睫下,雙眸狹長眼尾上挑,飽滿的唇部弱化了五官上半部的凌厲。
沈德慶呲牙咧嘴:“小兔崽子,你他孃的又皮癢了!”
少年狂咳幾聲後虛弱抬頭,單眼微眯格外輕蔑:“手滑。”
“給我上!踢廢了他!”
幾乎是瘋吼著,沈德慶捂住腦袋,表情憤怒到扭曲,命身邊壯漢衝向少年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隨著聲聲叫囂和沉悶撞擊,少年跪倒在地,大口喘著粗氣,手指死死扣住地面。他的黑眸盡然濃烈殺意,直勾勾盯住沈府門前的石獅。
不知為何,周喜稔胸口劇痛不止,像被無數鋒銳的小刀撕扯刺破,這樣的感同身受讓她顧不得規矩禮儀,幾乎是身體本能驅動,毅然站出阻攔:
“別打了!”
少女的嗓音與街口渾濁暴行全然不搭調,世子這才留意,傅祺章身後站著位姑娘。
平心而論,喜稔姿容並非絕佳,但勝在清秀雅緻,她眉淡瞳淡,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