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押幾天,夏棲飛命大沒有死,明天內庫的開標依然要繼續,生活也要繼續。日子也要繼續。
等一切平靜之後,等石頭塞到瓶頸的時候。自己再開始喝水吧。
…
“出門。”他從思思手中接過一件大氅,說道。
思思詫異地看了他兩眼,心想這時候已經快子時了,出門到哪裡去?但心裡清楚,少爺這時候急著出門,一定是有大事。所以也沒有再問。
範閒披著鶴氅,急匆匆地往明園前門走去,一路走,一路對身邊的下屬說道:“事情鬧大了,馬上發一級院令,在東南一路嚴加搜尋那位二祭祀的下落。”
下屬皺眉應道:“大人。慶廟向來歸宮中管理,咱們也便插手吧。”
範閒微怒,斥道:“都殺到我們頭上來了,我還不能殺他?”
那名下屬趕緊住嘴,發下了命令。
其實範閒這句話裡也存了別的心思。海棠先前說過,那名二祭祀看模樣是準備往京都效荊軻一刺。範閒卻是讓監察院在東南一路查緝。
影子不在蘇州,監察院目前的人手根本不可能留下那名三石大師,範閒此舉,不外乎是做個姿態,一來又避免了自己的手下與這個高手再次相逢受到大地折損,二來又可以…放二祭祀入京。
明明二祭祀入京是準備玩屠龍,範閒卻做這等安排,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走到正門之外,虎衛高達替他掀起了車簾,範閒一隻腳踩在馬車上,停住了身形,似乎在想什麼,片刻後回身說道:“今天晚上備在外面的人手都喊回來。”
那名監察官員微愕,心想難道今天晚上地計劃取消?以他對提司大人的瞭解,如果他的屬下吃了虧,他絕對會馬上報復回來…難道提司大人忽然轉了性子?
不理會屬下的驚愕,範閒鑽進了馬車。
馬車輪輾壓在蘇州城的青石道路上,發出得得的聲音。此時夜早已深了,街上根本沒有行人,只有那些得知今夜發生了事情地蘇州府衙役們,滿臉睡眼惺鬆地四處瞥著,不過他們還算好,至少比江南居街前的兄弟們輕鬆些,聽說那裡的弟兄今天晚上抬死屍、揀斷肢,已經有好幾位噁心地吐了出來。
範閒半倚在椅背上,雙手輕輕拈著自己的眉心,強行驅除自己腦中的疲憊與心中時刻準備跳將出來砍殺一陣的強烈衝動,任由馬車帶著自己,在安靜地蘇州夜街上行走。
馬車之旁是幾名虎衛,今天夏棲飛遇刺,範閒出行的保安工作也加強了不少。
沒有過多久,馬車便來到了江南總督府的側門前,也來不及遞什麼名貼,範閒很直接地用自己的臉當了通行證,一路往總督府裡鑽,在總督府管家下人們滿臉不解的拱衛下,直接來到了總督府待密客用地後園花廳。
茶端上來還沒有喝兩口,管家口中說早已睡了的江南總督薛清便趕了過來。
範閒抬頭,看著薛清地打扮,一怔之後笑了起來,這位總督大人衣服穿的整整齊齊,哪像是剛從床上被自己鬧起來的模樣,看來今天晚上,蘇州城裡的官員沒幾個人能睡的好。
薛清見他笑,也忍不住笑了,揮手讓所有的人都退了下去,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很直接地問道:“欽差大人連夜前來,有何貴幹?”
範閒回答的更直接,豎起一根手指說道:“今天晚上,有人要殺我的人,所以我準備殺人。”
江南總督微怔,陷入了沉默之中,他當然清楚今天晚上蘇州城裡發生了什麼事情,也料到一向陰狠護短的範閒,肯定會對明家下手,只是…沒有想到對方會在事前來通知自己,這種姿態,讓薛清感到一絲舒服。
薛清沉忖片刻後,和聲說道:“本官能理解欽差大人此時心情。”
這話說了等於沒說,理解當然不代表支援。範閒也明白這一點,明家畢竟是江南望族,族中子弟以數萬計,在朝野之中的助力更是不知凡幾,明家的手腳早已深深地植入了江南百姓的生活中間,如果範閒想要動用監察院的武力,對明家進行簡單粗暴的欺壓,那一定會引起無數的反彈,江南的局勢說不定會因此形成大的動盪。
江南不能亂,一旦亂了,身為江南總督的薛清自然首當其衝,他根本無法向朝廷和陛下交待,所以當著範閒的面,他只能說理解,而不肯說出其他的東西。
而且對於範閒來說,黑騎仍在江北之地,不到最後一步,他是斷不敢冒著皇帝猜忌,群臣大譁的風險調兵入蘇州。所以此時他手頭可以利用的力量其實並不太多,要對付明家這種角色,他很需要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