妨,且待小弟問一下諸位大師的意思。”
“如此正好。”
蕭銑下車,找另外幾輛大車上的僧人問了,那些僧人也是無可無不可,聽憑蕭銑做主,蕭銑便找了渡頭上一座乾淨的茶攤,給了攤主一串約莫二百來文的五銖錢,讓他備上茶水湯餅、再漉兩鍋豆腐、幾碟素菜過來。
攤主是個四五十歲的小老頭,沒錢請夥計,只帶了個看上去像是自家孩子的少年人幫忙。接了蕭銑的錢看了看,卻是苦著臉說道:“公子,小攤卻是供不了這麼多,只得茶水和實心胡餅售賣,這錢……”
“做不了的,卻不能去那頭酒樓買來?我這一行人裡有高僧同行,不便進那些售賣酒肉的腌臢之所,才加幾個錢讓你跑腿的——對了,有餘錢便沽幾個酒給那邊幾位軍爺送幾碗,剩下的就賞給你了。”
“好嘞,多謝公子。”這攤主也是實誠人,見蕭銑不介意他跑腿叫外賣賺差價,當下輕踹了一邊幫忙的少年一腳,喊道,“還不快去給這位公子買酒買湯餅!”
少年人一道煙地拿著錢跑了,攤主殷勤地端著茶壺倒了三十來碗涼茶,又漉了大鍋的豆腐腦。諸位僧人自尋位子坐了,宣了佛號,只顧自吃不提。須臾那少年也用挑子端了湯餅來——這年頭的湯餅,其實也就是後世的手擀麵。
蕭銑陪著一行僧人吃了一會兒,聽得渡頭那邊人馬嘈雜,卻是一彪巡哨人馬往復查驗渡江客人身份。旁邊幾處等著過江的客商也是雞飛狗跳,不敢抗拒。蕭銑看著人群服色也是左翊衛的兵馬,其中有些人似乎有些眼熟,然而還沒等他想清楚,就聽到了其中數人越眾而出,向他這邊策馬走來。
“哎呦,前面一行,莫不是臨海智顗大師的高徒麼?智顗大師的弟子絕無作奸犯科之人,那是不必查的了。末將兄弟二人可是素好佛法,此前諸位大師得晉王款待,末將還不好相請。此番這便是要回返天台了麼?這一去還不知多久才能回來,可否賞光用一杯素酒啊?”
果然是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兩兄弟。
蕭銑這邊送行的衛兵人少,所以自然不可能再配備校尉級別的軍官帶隊了,為首的只是一個隊正而已,姓牛,蕭銑此前也根本不認識。那牛隊正看了一眼來人,便臉色肅然,對蕭銑說道:“來人可是宇文衛帥的公子,兩位先生、諸位大師,若是不急的話,最好還是不要推卻對方相請的好。”
蕭銑雖然覺得有些無厘頭,但是好歹也反映的過來,他知道宇文智及是個睚眥必報的小心眼兒,當初自己跟著大師來揚州的時候,進城時半路上被宇文智及和宇文化及兄弟巡城攔下過。當時自己為了身份避嫌,託大躲在車上沒有下來見禮,還偷覷了宇文智及兄弟幾眼,沒想到就因為禮數上這麼一點小過節,居然能夠讓宇文智及記在腦子裡那麼久,這都三四個月過去了,對方居然還不肯放過,逮著自己離開揚州的機會,過來找茬。
蕭銑心裡很清楚,如今他確實已經和姑母相認了,讓自己的處境比歷史同期已經好上太多。但是得罪宇文化及兄弟裝逼打臉這種事情,對於如今的自己來說還是太過託大。休說他知道楊廣有野心,如今正在著力拉攏宇文述放膽下注幫他奪取太子之位。哪怕是楊廣此刻對拉攏宇文述沒多大興趣,那也不可能為了自己老婆一個沒了父母的孃家侄兒,就如何得罪手下文武重臣的。
真正肯不計較成本相助於蕭銑的,終究只有親姑姑蕭妃一人而已——而且要注意,這還僅僅是“不計成本”,而不是“不惜代價”,也就是說,蕭妃如今對自己的力挺,也只能說停留在“不惜花費身外之物”,而不是“不惜讓自己的其他親人以身犯險”。
若論表妹南陽郡主,那對他的支援便要再遜一成了,而且表妹如今啥也幹不了。再往後才是楊昭、楊廣。有道是疏不間親,蕭銑要想指望太多,無疑是不科學的。
“此等豎子,也難怪歷史上只能擔了弒君惡名之後為王世充、竇建德作嫁了。罷了,如今形勢不如人,沒必要逞強,便陪個禮服個軟吧。若是對方肯就此揭過這樁小過節,也就罷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蕭銑心中這般惡狠狠地想了一下,面上卻是沒有露出任何不善之色,反而佯笑著賠話道:“宇文將軍、宇文公子,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二位將軍許是覺得此番我等乃是初見吧?其實那日小弟初到揚州時,已經在大師車上目睹了二位風姿,只是二位將軍不知罷了。那天本該下車給二位見禮,奈何小弟原先從不曾到揚州繁華之地,有些怯生,卻是失禮了。今日只有水酒數碗,就當是賠罪了,小弟先乾為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