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千萬千萬!皇上,求求你!就當我年輕不懂事、胡說八道,不,就當我一個字也沒說過!……”福臨紅頭脹腦,額上青筋暴起,漸漸失去了理智。淑惠妃越是這樣說,越激得他非要弄清真相不可。他逼近淑惠妃的眼睛,問:“你為什麼不讓我搜查承乾宮?嗯?那些妖具在誰那裡?在吳祿身邊,還是在容妞兒身邊?〃淑惠妃驚懼地看著福臨忽大忽小的眼睛,不肯作聲。
“嗯?〃福臨的目光象寒光閃閃的利劍,殺氣騰騰。淑惠妃嚇得象小老鼠似地縮成一團,抖抖縮縮地小聲說:“……吳祿說……都放在容妞兒那裡……“福臨狠狠一挫牙齒,召來養心殿首領太監李國柱,命他立即率人往承乾宮搜查宮女容妞兒的住處。李國柱領旨剛要走,福臨心裡忽悠一閃,昏眩中似有一線光亮,他把李國柱叫回來,嚴厲地叮囑道:“帶去的人要牢靠,隨便找個藉口,不許讓人知道是去搜查。要是走漏半點風聲,小心你的腦袋!〃李國柱諾諾而退。不到一個時辰,他就回來向皇上交差,在寢宮的東次間,他把一個小木匣子呈交皇上,低聲稟告:確實是從容妞兒床下的衣物箱中搜出。福臨的手顫抖著,開啟匣盒,便看到裡面用絲巾包著的幾個形狀奇異的小包。他開啟一個小包只看了一眼,便象被燙著了似地撒手扔下,〃啪〃的一聲合了蓋,扭頭走開,胸口堵得發悶,如同看見百花競發的月夜芳園中聚集了一群叫聲淒厲的叫春貓,忍不住一陣陣作嘔。
正間裡酒膳尚未撤去,他大步衝過去,端起那一大壺新進的醇厚濃烈的玉泉醴酒,咕嘟咕嘟喝水似地仰脖灌了下去,隨後用力把酒壺往門外猛的一摔,通往正殿的過道上清脆的陶瓷碎裂聲在高大的殿堂內引起了迴響。他聲音嘶啞地大吼:“無恥!……〃他醉了,但沒有忘記親手給那小木匣加了一道御筆親封,之後便沉沉入睡。他既不知道太監給他解衣脫靴,也不知道李國柱小心地收好那木匣,更不知道淑惠妃從西梢間跑到東梢間來看他,眼睛裡閃爍著隱隱的笑意。
第二天,皇太后一行就回宮了。福臨去看視母親,后妃們也向皇上跪安。看她們的氣色,都顯得比在宮裡時紅潤些,還透出一股新鮮。年輕的小董鄂貴人,更是鮮嫩得如同一朵半開的玫瑰花。
福臨不動聲色地看看董鄂妃,她只用眼睛對他微微一笑,這是別人覺察不到,而只有福臨能夠感到的一種知心的笑。福臨的心一抖,嗓子眼象塞了一團棉花,非常難受,直想喊叫:“不!她不是那樣的!她是無瑕的仙女!……”當晚,福臨召董鄂妃來養心殿。但不是在寢宮,而是在福臨平日讀書習字的西暖閣。董鄂妃稍覺驚異,並沒有表現出來,她含笑向皇上行罷禮,象平日一樣,婉靜溫柔地笑著,滿目愛撫,如同春陽般傾灑在福臨身上。她輕輕說:“好些天不見了,皇上安好?〃福臨不作聲,只是嚴厲地審視著她。他在心裡說:“如果她心中沒鬼,她會一直很坦然;如果她表現出不安,那麼……”可是董鄂妃從來沒有承受過福臨這種懷疑的冷冰冰的目光,心裡驚異,神情上自然不安起來,甚至有些手足無措。她勉強笑道:“皇上,您這是怎麼啦?……”啊,瞧她笑得多虛假,那是裝出來的笑!福臨心裡透過一陣寒流。面對烏雲珠,他原先的設想都做不到了。他沒法象審案那樣步步逼近中心,沒法使用這樣那樣的障眼法兒,沒法在這裡那裡設定圈套。他什麼都忍不住了,〃啪〃的一聲就把那小木匣撂在董鄂妃身邊的茶几上,鐵青著臉,冷著聲音,指著木匣命令說:“開啟它!〃如果她看到木匣裡的東西時迷惑不解,一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表情,那就好了。那就是說,她根本不知道這種醜事!福臨板著臉,不眨眼地盯著董鄂妃的動作,胸膛裡,心跳得怦怦直響。
木匣開啟了,綢巾也攤開了,董鄂妃的臉紅了,她看了福臨一眼,扭開身子低下了頭。她知道!該死,她知道啊!福臨差點兒喊出聲,拚命剋制著,故意問道:“你……你知道這東西?”“這……怎麼說呢?……可以算是知道的……“啊!她居然還露出那麼一點羞澀的笑容……她真會裝腔作勢啊……不,不一定!福臨猛然決定丟擲最關鍵的情況,她只要大吃一驚,那還是表明她不知情:“這東西,是從你的貼身侍女容妞兒床下衣箱找出來的!〃福臨全神貫注、目不轉睛,要攫住董鄂妃臉上一絲一毫的變化。他期待著董鄂妃一聲驚叫,期待著她幾乎跳起來的又驚又怒的表情。然而,他落空了!董鄂妃只是表現出輕微的驚訝,更多的卻是為難,還輕聲地說道:“哦……”福臨的心一下子象是浸到了冰水裡!她知道,她全知道!
她卻長時間地護著那個容妞兒,長時間地瞞著我!……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