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肉火燒和一碗浮著小蔥末的茴香餛飩。
&esp;&esp;傅徵正在暖閣裡看書。
&esp;&esp;這書絕不是什麼庸俗的話本,而是前朝大文師寫的詩集,咬文嚼字,雕章琢句,叫這宅子裡的誰來看,都得直呼眼睛疼。
&esp;&esp;但傅徵竟坐在矮几前看了足足一下午,他神色悠然,非常自若,彷彿,確確實實看懂了這本晦澀的書。
&esp;&esp;直到祁禛之摸上暖閣。
&esp;&esp;“看什麼呢?”祁二郎一把摘掉傅徵拿在手裡的書,“《文頌》?你看這破玩意兒做什麼?”
&esp;&esp;傅徵清了下嗓子,泰然回答:“我記得當年伯獻推薦我讀一讀來著。”
&esp;&esp;“誰?”祁禛之一臉震驚,“我大哥?你讀他推薦的書?”
&esp;&esp;“怎麼了?”傅徵抿了口茶,語氣平靜得甚至能讓人覺出幾分高深莫測來。
&esp;&esp;祁禛之“噗嗤”一聲樂了:“師父,你該不會是怕自己……誤人子弟吧?”
&esp;&esp;傅徵一口茶還沒嚥下,被祁禛之一句話嗆得岔了氣,他捂著嘴咳嗽半天,撥開了祁禛之伸來的手:“我聞到火燒的香味了。”
&esp;&esp;祁禛之忍住笑,把火燒和小餛飩放到桌上:“師父,您放心,就算您教我殺豬十八式,我也不會覺得您誤人子弟的。”
&esp;&esp;傅徵假裝沒聽見,揭開食盒的蓋子,嗅了嗅茴香小餛飩的味道:“你怎麼沒放醋呢?”
&esp;&esp;“師父您愛吃醋啊?”祁禛之隨口問道。
&esp;&esp;傅徵拿勺子的手一頓:“還行。”
&esp;&esp;“徒兒下回記著。”祁禛之笑著說。
&esp;&esp;自通天山回來,傅徵斷斷續續病了一個多月,直到天氣回暖,呼察湖開冰,他那一直沒長好的傷口和病病歪歪的身子才勉強有了些起色。
&esp;&esp;如今被小餛飩的熱氣一燻,竟還燻出了幾分血色來。
&esp;&esp;他低眉垂目,一身本就不顯的銳利與鋒芒被嚴絲合縫地鎖進溫和的外表裡,叫人看了,忍不住伸手一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