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爪的夢境裡脫身,夢裡有無數個黑影,巨大的,沉默的,圍繞在他身邊,團團壓制著他,讓他出不了聲,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esp;&esp;他拼命睜開雙眼,卻發現自己的嘴唇被人啃噬著,眼前只有裴新輕閉著的雙眼和舒展的烏眉。李聞虞幾乎是立刻就嚇得清醒過來,一把將壓在身上的人推開,用手背使勁擦了擦嘴唇,卻被抹了一嘴的藥膏。於是他又用手心去擦,眼睛倉皇地四處在車廂裡尋找紙巾。
&esp;&esp;裴新被他這慌張無措的樣子逗樂了,這人瞪著眼睛時那雙狐狸眼也挺圓的,在黑暗中看上去很亮,有點犯懵,又很生動。
&esp;&esp;他從身後抽出來一盒紙巾扔過去,語調慢悠悠:“睡得很沉嘛。”
&esp;&esp;李聞虞抽出紙巾用力擦著嘴唇,眼睛往前座的司機那瞄,中年男人端端正正地坐在前面,聽見動靜也完全沒有往後看一眼。
&esp;&esp;李聞虞又往外看,玻璃窗一半映著車內光景,一半透著車外昏暗,他抓著塑膠袋裡剩下的藥,一言不發地推開車門下了車。
&esp;&esp;因為睡得手腳有些麻木,他踉蹌了下才站穩,在冷風裡慢慢朝前走去。單元樓前有棵光禿禿的銀杏,從那之後他的身影就消失了。
&esp;&esp;裴新收回視線,淡淡說了句:“走吧。”
&esp;&esp;車子發動的聲音在暗夜裡尤其清晰,司機還沒開出巷子,就又聽見他說:“王叔,不回華誼路,回家。”
&esp;&esp;車越往郊外開,空氣越溼冷。
&esp;&esp;別墅坐落在秋山下,此刻沉寂在夜色裡像某種匍匐的野生動物,玻璃花房裡亮著燈,從外面也能看見鬱鬱蔥蔥春色滿園。然而院子裡的植物顯然已經長時間未曾打理,有枯葉落地,也有藤草蔓延。這個地方,被裴新稱之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