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母親,張嘉禮眼底恍惚一瞬,卻仍舊未語。
見他遲遲不語,方顏心中的不滿愈發強烈,死死地盯著張嘉禮,妖冶眸稍微紅,咬牙切齒道:“若你不願重壯封遲國,便將那封遲國國璽交由我來。”
張嘉禮總算抬眼,眸中的殺意稍稍斂去,定定凝著他,“時機還未到,魚死網破,並非明智之舉。”
“時機未到!時機未到!”
方顏眼瞳迅速攀上陰霾,他上前兩步,一把拽住張嘉禮的衣襟,上挑的狐狸眼在此刻泛著嗜血紅暈。
還在空中廝殺的血之見狀,旋即飛身過來要將張嘉禮護下,卻被其一個眼神擊退了回去。
方顏眼眶近乎通紅,發了瘋似陡然怒吼,“張嘉禮!你所謂的時機,究竟還要多久?我等不了!我等不了!”
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最為崇敬的父親被衝入宮殿的敵國侍衛殘忍殺害,並被無情地踐踏在腳下。
他目睹了母親為了守護貞節而義無反顧地撞向柱子自盡身亡。
更親眼見到最疼愛自己的姑母為保他一命,引開敵軍,遭人擄走。
每日每夜、無時無刻他都想著起兵造反。而後,手握大儲,腳踏漢宮,將以往封遲國所遭受的屈辱,盡數奉還。
面對他的咆哮,張嘉禮眸中未有任何起伏,甚至連慍怒都未曾在臉上停留半分,只是靜默凝著他,似在靜等他將怒氣撒完。
方顏吼了半晌,見眼前之人眼瞳依舊溫潤,無半分波瀾的模樣,眼中閃過一絲狂怒。
下一瞬,猛地揚起拳頭,憤恨朝張嘉禮臉上重重就是一拳。
隨著一聲悶哼,鮮紅血跡蜿蜒至張嘉禮嘴角緩緩落下,本就白皙的面容因嘴角那抹血漬竟顯得更加慘白。
“少主!”
旁側默默鎮守的血之見此立刻驚喝一聲,他快步向前欲將方顏推開,行至張嘉禮身側卻被其伸手攔住。
張嘉禮垂下眼簾,伸出食指輕輕擦拭嘴角的血跡,語氣平靜地說:“無妨。”
血之身體緊繃著,手腕因為緊緊握住的拳頭而青筋暴起。
眼中充滿了憤怒和懊惱,他抬起眼睛,直直地看著方顏,聲音帶著無法掩飾的惱怒道:“大皇子,你可知道少主體內自小就存在的毒素到底是誰……”
“血之!退下!”
眼看血之話語欲要脫口而出,張嘉禮眸光一凜,迅速打斷。
血之不甘心站立於前,臉色陰沉,嘴唇緊抿,死死盯著還揪住張嘉禮衣襟不放的方顏,不為所動。
張嘉禮見血之這副模樣,轉眼,不滿蹙眉,“違背主意之人,七星會不需要,此言,早在你來此,我便說過。”
血之咬咬牙,握住劍鞘的手緊了緊。
須臾,凝著張嘉禮那略帶慍怒的眸子,才極為不甘心的朝後行了幾步,頷首道:
“是。”
方顏胸膛劇烈起伏,攥住他衣襟的手發緊。
“張嘉禮!你有你的七星會,身後還有眾長老撐起的不敗閣,你究竟還有何所忌憚的?!”
方顏迎上那雙漆黑狹眸,瞳孔裡翻湧著無盡痛苦和悲拗。
張嘉禮仍是那般看著他,眼底毫無波瀾,就好似沒聽他說話一般。
一紅一白的身影交織在月色之中,紅色的身影放肆不羈,白色的身影清冷如雪,散發著一種寧靜與神秘的氣息。
寒風拂過兩人的衣袂,衣角獵獵,隨風而舞。
“方顏!還不快放開?”
對峙氛圍處於白熱化之時,無垠夜空陡然傳來一聲斥責,聲音凌厲冷傲,帶著不可抗拒。
張嘉禮毫無波瀾的眼眸因這道聲音,這才漾起了些許光點,抬眼循聲看去。
只見一人翩然而下,那襲淺綠衣袍映入眼簾。
來者相貌堂堂,面容冷厲卻不染塵埃,姿態淡然,隨著晚風襲來,還攜著陣陣藥香鑽入鼻尖。
“殷神醫。”血之見到來者,方才的怒意瞬息斂去,恭敬俯身。
殷棋年略一挑眉,將視線放置方顏身上,見他還將那手擱置在張嘉禮的衣襟上,頓時不滿蹙眉。
出聲怒斥道:“還不快鬆手?”
見到來者,方顏底氣明顯不足,可那緊攥的衣襟卻還是未松半分。
殷棋年見他如此,眸光漸冷,語氣森寒,“身為皇子,行事如此不知輕重,日後即便重振封遲國,你又有何把握讓它長盛不衰?”
方顏狐狸眼微勾,囁嚅許久,才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