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真切,可其聲卻似從天際而來。
褚仇赤鳳眸掠過些許不安,一方面不知張嘉禮言說此事有何打算,另一方面,他也害怕她會因張嘉禮所言而動搖。
張嘉禮言罷便安靜站在原地,那黑眸似汪清泉,在夜下閃著動人心魄的碎芒。
沈稚枝實在是難以招架他那似能穿透人心的眼神,慌亂斂下眼,平復著胸腔下那顆因愕然狂跳的心。
張嘉禮目光狀似無意停留在貨箱之上,似在等著什麼。
半晌,見其未有動靜,指尖倏動間,黑眸也於此刻悄然斂下。
“大皇子為人極好,想必那位姑娘在哪日定會知道大皇子苦心。”那車伕見其這般,忍不住出聲勸慰。
他心底喟嘆著這大皇子不僅為人善良,待感情竟也是這般真誠,實在難得。
張嘉禮眉眼未動,壓下內心翻湧而上的情緒,朝車伕略一揚唇,“這世間事,向來多舛,遺憾如影隨形。她既已心有所向,做出抉擇——”
他說著,抿唇低笑了聲,揚臂輕敲著那貨箱,嗓音深沉溫柔,“那麼,在下便祈願她往後餘生皆能順遂如意、幸福安康。”
沈稚枝心中咯噔一跳。
車伕發自肺腑感動,忙道:“大皇子,您這份心意,那位姑娘一定會明白的。”
張嘉禮似有若無嗤笑了聲,抬眼望向夜空,深邃眸中映著繁星點點,似在思慮著什麼。
而後扯下唇角,將視線收回,落至車伕身上,慢條斯理開口,“夜色深沉,郊外未有燭燈,兩位出城後務必小心謹慎。”
言罷,他退後半步,示意他們可以馭馬離開。
車伕忙抱拳行禮,“草民多謝大皇子關照。”
張嘉禮微微停頓,目光再次落在貨箱上,語氣裹挾嘶啞,
“那麼,後會有期。”
寥寥幾字,狀似漫不經心囑託車伕,卻又似在同別人言說。
車伕頷首間正欲駕馬離去,寂靜夜空陡然傳來聲尖銳制止:
“慢著!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