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姑娘無需憂慮,木材便由沈姑娘運往豐田村交付,在下不會現身,沈姑娘可借二殿下之名予以送出。”
沈稚枝聽聞此言,心中咯噔跳起,知道張嘉禮定是生了誤會。
她生怕張嘉禮為此感到難過,忙箭步向前行至他跟前。
沈稚枝近乎要將雙臂揮得分形,連聲解釋道:“不是,張大人,我,我並未有此意思,我並不是怕你會乘虛而入靠此奪豐田百姓民心。
張大人高風亮節,斷不會行此等之事,只是兩位殿下為豐田村之事不辭辛勞,臣女實在不忍他們的心血被埋沒。
臣女知張大人此舉是出於善意與對豐田村百姓的關懷,只是,只是……”
沈稚枝內心慌亂,以致言語間條理略顯紊亂,不經意間便將往昔慣用綽號脫口而出。
畢竟自她讀原著起,便與書粉們一同以張大人相稱於他,即便現今他已貴為皇子,然習慣便是習慣,難以過快更改。
沈稚枝等了良久,見跟前之人久久未有言語,心底的q版小人蜿蜒而下兩根麵條淚,就差沒跪下給他磕兩個了。
完了,她肯定要被討厭了。
沈稚枝面露懊惱之色,正侷促間,忽聞上方傳來一陣溫潤輕笑聲。
她一愣,抬起頭,視線落至他微微上彎的嘴角,繼而向上,與他眼含笑意的雙眸撞上。
張嘉禮似凝著她認認真真解釋的表情看了許久,現見她回過神來,眼眸一彎,笑意更甚。
“......”
沈稚枝抿抿唇,正欲再言。
卻見其垂下眼,凝著她那緊扯住衣襬不放的手,稍俯下身。
溫熱的指腹輕而緩慢掰開她的手指,阻止她再度蹂躪衣裙。
兩人間的距離在瞬間拉近,獨屬於他身上的清冽氣息撲面而來,溫柔眉眼近在咫尺。
這般的美顏暴擊讓沈稚枝不由又犯了會花痴。
張嘉禮將她的手指盡數掰開後,才替她慢慢理好揉搓起皺的裙襬,抬眸朝她溫朗一笑,
“沈姑娘不必如此緊張,在下並未多想。你所顧慮與擔憂之事,嘉禮皆可領會。二皇弟與三皇弟為豐田村全心竭力,他們的付出自不可被漠視。”
沈稚枝仍是有些忐忑不安啟唇,“真的嗎?不是為了安慰我才這麼說的嗎?”
張嘉禮聞言先是一愣,緊接著,黑眸掠過笑意。
“自然是真的。”
他微揚起手,似是想要安撫她的慌亂,卻又在半空中悄然停頓,隨後不著痕跡放下,
“此次暴雨衝破堤壩,使得豐田村百姓們無家可歸,在下分身乏術,只得先將水利工程之事妥善處理,以免引發更大災禍。
然豐田村之困,在下也牽掛於心,雖所籌備木材數量有限,僅能搭建數十間木屋,難以全然滿足需求。
但也尚能解決些眼下困境,只盼能助村民暫渡難關,待二皇弟與三皇弟歸來,再商重建之策。”
沈稚枝聽著他這番言論,又暗暗在心底鄙視了下自己。
她愈加慚愧,一雙美目蘊著深沉歉意,無措望向張嘉禮,“無論如何,方才是臣女不對,還望大皇子莫放在心上。”
張嘉禮瞳仁微顫,他稍斂下眼看去,便見她無措絞著手指,眉眼中盡是對他的歉疚之色。
張嘉禮黑眸如墨,就那般凝著她,無人知曉,現如今他心底的不安比她更甚。
她一貫如此,對他的信任達至毫無保留的境地。
明明具備洞察未來事蹟之能,為何卻獨獨在洞悉他本性一事上毫無頭緒。
他深感自己在她面前,宛如張不慎被揭開一角的底牌。
那些隱匿於黑暗之中的算計與籌謀,隨時都可能大白於天下,徹底暴露在她的視線裡。
數不清有多少回,他都隱晦向她暗示一二,試圖讓她有所警覺,可她卻一如既往對他給予毫無保留的信任。
這份沉甸甸的信賴,於他而言,是步步為營時難以掙脫的羈絆,令他每每有所行動便心生躊躇。
可卻又詭譎化作心底深處一隅貪戀不捨的暖意,令他欲罷不能。
寂靜深夜,輾轉難眠之際,他也曾反覆思量,滿心期許能毫無遮攔向她坦白言之,將所有算計統統拋卻,迴歸純粹。
奈何破曉晨曦乍現,他便再度身不由己,不得不重新披上暗藏鋒刃的偽裝,繼續投身於各方勢力的周旋當中。
日復一日,週而復始。
他終究還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