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地,在之後半個月裡,默默將手頭上的工作收尾妥當,提了離職。
而後,在一個普通尋常的白天,直接開車出了門。
除去必要證件,連行李箱都是商場現買,家政阿姨半點沒察覺,以為她只是出門辦事,直到聞琛打來電話,詢問人在哪兒,眾人這才驚覺不對,紛紛去找。
那輛白色賓士cLA,彌月的座駕,規規矩矩停在商場車位上。
她人卻不知所蹤。
不會是綁架,因為她臨走之前,給聞琛打過一通電話,聲音輕而清,說——
“聞琛,我們算了。”
****
盛夏已過,島上民宿生意並不景氣,月租只要五百元。
彌月拖著行李箱,在其中一家安頓下來。
旅途疲乏,她一頭栽倒,睡醒已是黃昏。窗外,清風掃過椰林,晚霞正要下落,淡橘淺紅,映在鏡子一樣的海面上,顏色減掉半度,卻更為光滑。大大小小的岩礁,像誰隨手灑下的黑色種子。
夕陽照進屋子,白牆成了玉米黃,彩色大掛曆是銅版紙質感,微微反光。
眼前的一切,彷彿都在向她證明,自己已經來到了一個新地方。
彌月深吸一口氣,也許是海風太治癒,竟然冒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輕盈感。
這趟過來,彌月只帶了一隻20寸小行李箱,能裝的東西很少,要在島上長住,還有一些生活用品要買。
出門逛完小市場,袋子裡又多一雙涼鞋。
新買的人字拖已經被她穿在腳上,慢悠悠的,走出消磨時光的步子。
晚飯是在攤子上隨便吃的,海鮮炒粉,油煙機轟轟亂叫的煙火氣裡,夏夜升溫,香味撲鼻。
吃完,彌月臨時起意,散步到海邊。
村民見慣了海景,這個點,周圍一個人也沒有。她撿了個乾淨石塊坐下,開啟一聽啤酒,靜靜看風景。
海水很靜,也很乾淨,微風意圖撫平一道道褶皺,但總是於事無補,反而弄出更大的漣漪。
夜色下的海水像濃稠的墨汁,可又那麼清涼、溫柔,彷彿能容納一切心事。
看了一會兒,彌月忽然起身,從口袋摸出零鈔,壓在啤酒罐下。
然後,朝海里走去。
……
“喂喂,不對勁啊,她不會要跳海自殺吧!”不遠處的岸邊,徐朗行一下緊張起來了。
半小時前,他寫不出歌,拉上隔壁這位謝家小少爺出門找靈感。剛溜達到海邊,就看見個背影纖薄的女人,喝完酒,在易拉罐下壓了張紙,就往海里走。
一副要與世界告別的樣子。
這個季節,夜裡水已經很冷,誰會下水玩?
彷彿配合他的猜測,兩人牽出來溜的狗也不安起來,朝海里汪汪狂叫。
徐朗行差點讓狗拽下去,好險站穩了,扭頭去看謝不琢。
這少爺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仍是靠著路燈杆,長腿點地,眼皮只撩了下那邊,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甚至連耳機都沒摘。好像在專心地聽著什麼。
徐朗行跳腳:“有良心嗎你謝不琢!別聽歌了!人命關天!”
“你瞎嗎,”謝不琢像是終於聽完了,慢悠悠的,輕摸了下那狗的腦袋,連姿勢也沒怎麼變,“她是要游泳。”
徐朗行定睛看了看,還真是。月色下,女人身材姣好,宛若一條人魚,哪有溺水的樣子。
他鬆了口氣,又肅然起敬,“嘶”一聲:“這麼冷的水,勇啊。”
謝不琢沒開腔,自顧自從靠著的路燈杆上起身,邁開長腿下海岸臺階,邊走,邊點開剛才那條語音,又聽了一遍。
“喂!有個勁爆訊息聽不聽!彌月跟姓聞的退婚了,現在兩家都翻天了,我靠,不知道怎麼回事,但你機會來了啊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