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週末奔赴圖書館,這幾乎成了星期雷打不動的固定活動。當他站在那一排排望不到盡頭的書架前,一種深深的無力感便會如潮水般湧上心頭。在這浩如煙海的知識宇宙裡,他感覺自己渺小得如同滄海一粟,是如此的軟弱無力。不管他怎麼努力,似乎都難以在這知識的浩瀚星空中掀起一絲漣漪,引起它哪怕一丁點的注意。“這工作路線,甭管它正確與否,在星期眼中,都如同這浩渺書海般讓人望而生畏。那些知識就像縹緲的煙雨,在他眼前晃晃悠悠,讓他置身於一種低氣壓的氛圍之中。每每這時,他就只能眨巴眨巴眼睛,裝作剛剛略懂一二,可隨後,心裡又會立刻鄙夷自己這軟弱怯懦的靈魂。”
星期重重地嘆了口氣,近些日子,太多東西如同流沙般從他指縫間悄然溜走,他品嚐到了那種抽象而又蝕骨的孤獨滋味。他開始學著去咂摸,像戴望舒詩中那 “丁香一樣的姑娘”,撐著油紙傘在細雨中嫋嫋婷婷、若即若離的韻味。偶爾,他彷彿還能嗅到牆角泥濘之處薔薇散發的幽幽暗香。
那天,雨勢湍急,王駕駛著汽車從山間某工廠一路疾馳而出。蜿蜒曲折的山路,像是一條沉睡在昏暗中的巨蟒,汽車在其上顛簸前行。副駕駛座上的某處長,脖子扭得像個麻花,費勁巴拉地跟後排新來的劉市長搜腸刮肚地找著共同話題。
王的手指有節奏地在方向盤上輕輕叩點著,窗外坎坷的山路在昏沉夜色籠罩下,反倒透出一種別樣的沉靜。他一邊穩穩地操控著方向盤,一邊分出心神留意後座兩人的對話。
“所以說啊,最安全的顏色當屬深藍、淺灰、深灰還有黑色。” 黑暗中,處長的眼睛閃爍著一絲光亮,那模樣看著別提多彆扭了,費勁地扭過頭去跟身後的劉市長搭話。
王透過後視鏡瞅了瞅,新任劉市長穿著一套明顯過於肥大的西裝,整個人看起來臃腫不堪,正懶洋洋地倚靠在座椅上。在這單面玻璃隔絕的車廂裡,他抬手捏了捏身上的格子呢西裝,一聲不吭,卻又時不時悄悄抬眼,與處長對視一下。王順手開啟了夜燈,這下,格子西裝袖子上那可以翻開的精緻釦子、領子上空蕩蕩的扣眼,還有昏黃燈光下劉市長那耐人尋味的表情,全都一覽無餘。
王心裡跟明鏡似的,聽出了他們話裡的潛臺詞:“瞧見沒,我這西裝可是好貨,貴著呢!”
彼時正值深秋,車廂這個小小的空間裡,王都能隱隱感受到外面狂風的呼嘯肆虐。
劉市長沉默不過短短數秒,在這看似平靜實則暗藏玄機的特殊環境裡,倒也沒失了領導的風範,哼哼哈哈地應和道:“哈哈,我之前在倫敦的時候,大多數的經紀人、銀行家,還有政治家,可都愛穿這種格子呢西裝。雖說保守的英國人一時半會兒還難以接受,不過在歐洲其他國家以及美國,這早就成職業裝的標配了。我也就跟著這麼穿了。”
王恰到好處地拉長了時間線,清了清嗓子,一臉正色地接話:“劉市長,英國、義大利那可都是男士西裝界的扛把子。沒想到您還親身去過英國倫敦,這經歷可不一般吶!” 說完,還特意停頓了一下。
“噢,就是跟著去溜達了一圈。那邊霧大得很,也沒啥好玩的,不過歷史底蘊倒是相當深厚,到處都是硬氣十足的歐式建築,西裝自然也是頂呱呱的。”
“劉市長,據說英國那邊偏保守,對著裝的傳統原則遵循得那叫一個嚴格,而義大利在西裝的面料、顏色以及裁剪工藝上,那可就更有新意了,這格子元素,據說最早就是從義大利興起的。”
“嗯,當時去薩維爾街,我還記得有個 Kingsman(皇家紳士),就是拍《王牌特工》的那家……”
夜裡,王和副駕駛的處長回到住處,兩人躺在床上,王別過臉去,調侃了處長几句,處長也跟著扭過頭,臉上掛著尷尬的笑。
樹和後桌之間的矛盾那是由來已久,各種積怨就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後桌這傢伙,根本不懂得處理自己的情緒,整天有意無意地給樹使絆子、找麻煩。終於,在一個午後課間,矛盾徹底爆發了。那會兒體育課剛結束,還剩半節課的時間,班上近一半的同學都回到了教室。樹被後桌的挑釁徹底惹毛了,忍無可忍之下,揚起了手,那動作幅度之大,反倒把後桌給嚇笑了。事兒一了,樹還像個沒事兒人似的,輕輕拍了拍衣服。
可誰知道,事後同學們竟然開始拉幫結派,擺明了是想孤立樹。那天夜裡,宿舍的同學突然找上樹,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起來:
“你今天這是咋了?吃炸藥了啊,火氣這麼大。”
樹悶聲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