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家。(2 / 2)

小說:湖畔詩人 作者:最喜歡雷雨天

村,車隊沿著既定路線繞行,行程約二三十里。一路上,鼓樂齊鳴,鞭炮聲不絕於耳,後續還接連上演三晚的採茶戲,並放映兩場電影。再看某村,這是一個僅有寥寥數戶人家的單姓村落,族人前往家族老宅迎接譜牒時,同樣出動了十幾輛車,其中既有向單位幹部借用的小轎車、吉普車,也有個人出資租賃的車輛,僅僅是去了五十人,卻在公路上賓士了 40 裡,小道上輾轉 20 裡,如此大張旗鼓,無非是要在社群範圍內彰顯家族的雄厚實力,昭示其不容小覷的社會地位。”

大體便是如此這般的情境。儘管常言知識能夠改寫命運軌跡,可就我自身的境遇而言,知識卻未能如預期那般扭轉我的人生走向。

我是在打工時生的,在譚州,自我有記憶起。老家在那時,還很小,它還沒有健碩的四肢,那些稚嫩的泥路,通常被草木覆蓋,兩邊是茂盛的草稍內兩邊被車輪碾過,天工廠日久變更光禿禿了,中間稍矮些,一般長著一種選在地上的草,牛兒很愛吃。記憶裡的那時,有的只是一片片田地,和一些電線杆,我曾繞著一顆電線杆走,把泥踩得稀爛,漸漸有一張紫色的錢被踩出來,上交給媽媽後,可以去買東西吃。小賣部當時是在舅媽家,聽說我曾一次去買蛋糕舅媽不賣給我,我便哭了。

家中是平房,是上一輩贈與的,鬧出過不少風波,有個矮矮的天台,可供曬些東西,鄰居曬穀時,我會去搗亂,房屋周圍就有地,會種些地瓜,供孩子們解饞,家中四間屋子是廚房、客廳、灶房、臥室,還有連著樓梯的衛生間,都十分簡陋,晚上一家人睡在一張床上,孩子調皮搗蛋,父母就那麼看著。

在譚州呢,租了個家,房主是個老太太,帶著她的小孫女。這裡空間不大,全家人便擠在一間屋子裡,屋前有一條小河,有時,裡面全是浮萍或藻類。屋後則是一條小溝,往往乾涸著,裡面開有繁茂的野花,一到夏天,全是蝴蝶在裡面飛。打工的鄰居吃完西瓜後隨手把種子扔在屋前的泥裡,竟長出小西瓜來,與這一房人分享。

夏天有很多蜻蜓,不過追久了,他們也許厭煩,全飛到河對岸去了,我總想也到河對岸去,因為那裡看起來很美,直到某次真有機會過去,反而覺得這邊更好看些。家裡的屋子在陽光下挺可愛。

爸爸帶我到某個地方摘枇杷,我跟在他後面,努力趕上他,漸漸那是片樹林,他爬到樹上去,把搉斷的枝條扔下來,我就在樹下拾起來,也拾一些剛掉下來的。

小孫女家裡兩大箱玩具,我去玩,會被她奶奶趕出來,她奶奶說著譚州方言,我一句也聽不懂。

放學路上一不小心看了焊工焊鐵,眼睛疼了一夜,滴了眼藥水才好些。

某天台風,那老奶奶一個人在家,摔倒在院子裡起不來,我在屋裡看電視,她說著我壓根聽不懂的話,我好久才注意到,想扶她,她不讓,去家裡叫了姐姐出去把她扶起來,然後她給了我們兩顆糖。

坐火車,我追姐姐,她不要讓我追,我就一直追,然後我摔了一跤,頭磕破了,姐姐扶著我。火車上好些好些人遞上紙巾,回到父母身邊,姐姐被打了,打在大腿上,姐姐沒有哇哇大哭,只是忍著下了車站,我被母親抱著來到醫院,姐姐在後面看見醫生,我害怕哭,叫他們給我多打點麻藥,然後就有醫生拿了針給我打了一針,過一會兒,我還有意識,就被送上手術檯,眼睛被一塊布遮著,我也許動不了,額頭癢癢的,才知道被縫了三針。後來我就頂著塊紗布了,我也跟姐姐講了手術的過程,我頂著這塊紗布很難受,常常去抓它,後來就去拆紗布了。

那時做父親的三輪車上學,後來是麵包車,妹妹帶零食來分享,還有一個高高的男生同我們一起,媽媽天天上夜班,我和姐姐玩遊戲,到一個公園裡撿鵝卵石,去玻璃化工廠撿一些玻璃瓶,把那些都藏在一個綠色的郵筒裡等等。

去招商會逛逛,偶爾的奢侈,那是我還太小,不太理解那些事。但是我翻找後才看見的暫住證,還有姐姐某天又被打罵,媽媽只是氣憤地向她說,“會有的。”

怎麼說呢,“會有的。”就像一個政治上的童話一樣。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尊嚴為何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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