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三少年跪地對月,從左依次報名:“我叫劉曼,今年16歲。我願意認楊景為大哥,認陳玉香做妹妹,永不後悔!”
楊景跪在中間,雙掌合指感動地說道:“天在上,地在下,本來劉曼與陳玉香是我恩人。而今晚月圓花好人更好。楊景我願意做大哥,一定盡我所能保護好兩個妹妹!”
陳玉香說:“楊景哥哥在上,劉曼姐姐在上,受小妹一拜!”
三少年合十禮(又稱“合掌禮”),月下結為金蘭。
那年劉曼16歲,楊景16歲,陳玉香15歲。
次日,陳玉香幫母親營業完早餐,收拾碗筷後,也就急急忙忙地向著楊景的馬棚趕去集合。
當陳玉香到達馬棚時,只見劉曼端著一碗粥給楊景送來。楊景雙手接過,手裡捧著這碗粥,感觸深動地說道:“古有韓信得一老媽媽一飯相贈,並有‘一飯千金’的典故。今受小妹米粥之恩情,來日我楊景有成就之日,定當湧泉相報姑娘!”
三個少年一起在馬棚裡商量著怎樣安排楊景乘船回家。280多公里的水路,這張船票需要一塊大洋,還不包括五天五夜在船上的三餐米飯錢。
這對於兩個小女孩來講,一塊銀元也是個天文數字喔!如何才能湊上這個數,擺在她們面前的只有一個辦法――向父母親討要去。但問題又來了,該怎樣向父母親開這個口呢?理由是什麼?憑什麼要救濟一個陌生的過路人?用什麼方法,也同樣使父母親去同情一個過路人?怎樣才能讓父母親做到一方有難,八方支援而獻愛心呢?
首先是,劉曼,陳玉香各自回家,把儲蓄罐一刀破開,把逢年過節,長輩賞的壓歲錢和平時攢下的零食錢都拿出來。但是,兩個人的零錢加起來也是寥寥無幾,還差一大載(一個銅片換10個明錢,一塊大洋換560個明錢,56個銅片換一塊大洋)。
兩個少女又走到當鋪,義無反顧地將頭上的銀髮釵典當了。兩人懷揣著幾個銅板交給楊景。
於是,三個小少年在馬棚裡蹲下數錢。還差12枚,怎麼辦?在當時福州省城,一碗鍋邊糊5個明錢,兩碗賣一個銅片。那麼按賣鍋邊糊來折算,得賣24碗。
“不怕,走,去碼頭。”楊景說著手一揮,領著兩個少女直奔臺江碼頭去扛包。
裝船卸貨都在臺江碼頭,這種苦力活還是有的。但在清朝期間,曾經省會一度為了防止人口膨脹,防止外地流浪者彙集,為了穩定市區治安管理,當局海運碼頭有條文規定:
為了解決當地剩餘的勞動力,碼頭用的員工必須是本地人,船主稅收可以減半。這樣一來,船主喜歡僱傭當地人,稅收減輕,無形中利潤空間增大了。
碼頭有專門設報收臨時工的“服務站”,到服務站領塊木牌,每塊木牌上有編制號碼,工人掛在脖子上,由帶班工頭領著隊伍上大船解除安裝搬磚。因為搬磚最苦,工錢也最高。
會說本地福州方言者優先。剛好楊景身邊站著的兩位少女,都是地地道道的省城戶口人,楊景裝扮啞巴,混進臨時工隊伍排隊。由劉曼用方言牽著楊景的手,扮成兄妹關係,進服務站報上名,領來木牌後,掛在“啞巴”楊景脖子上,直接開工。
午後,秋末的臺江碼頭,正是漲潮時間。好大的颱風陣陣吹來,不停地吹捲起江水浪頭,層層翻滾。
浪頭翻滾著撞擊著油輪,拍打著貨船,楊景站在船上,總感覺身體跟著船身波浪起伏,搖擺不定,很不適應,有暈船嘔吐的感覺。但為了回家得掙路費,他也得咬緊牙關,拼命搬磚,緊跟工友隊伍,上船下船,來回不知不覺有上百趟了。
傍晚,天色也漸漸黑下來了。工頭按每人脖子上的字牌號碼,把他們帶到服務站交字牌,以一船的貨價,按人頭分攤,領一天的工錢。
從當午到傍晚,半天時間,到手是五個銅片,雖然累點,但楊景臉上很是開心。
如果在農村的謨武,砍柴得花三個整工,才會掙得五個銅板。
楊景手裡捏著五個銅片,在路邊攤位上買了兩條熟地瓜當晚餐,就快步地去劉到曼家附近的馬棚了。
次日清早,他又去碼頭排隊搬了一天磚,掙來十個銅錢。晚上高興地跑來向劉曼和陳玉香彙報喜訊,差的十二個銅錢掙到手了!回家的船票有指望,明天可乘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