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一路幫助過楊家的人:先生送吉祥物,鄰居送溫暖品。
夜幕降臨,省城臺江區大街兩邊的商鋪燈火通明,大戶人家紅紅燈籠高高掛上,炮竹響徹雲霄,震耳欲聾,時不時還聞到一股刺鼻的菜香味。城裡人就是不一樣的任性,在正月的氣氛裡花天酒地。玩耍的小孩們穿著華麗的服飾,開心地打趣嬉戲。
小楊柳的腳步也更快了,跟著小朋友們喜悅的模樣,她的臉上也洋溢位了笑容。因為她雙手捧著一個小布袋,緊緊地貼在胸口。這是張老師送她的禮物,究竟布袋裡裝著啥?她一下子猜不出來,反正是好吃的東西呀!
人還在門外就叫開了:“娘!、三嬸婆!、二哥!”
李可娥被女兒這樣高興的聲音催促著走出來,笑意如春風,望著女兒,並心疼地責備道:“這小丫頭,去了半天,還好意思大喊大叫地叫娘叫三嬸婆,一家人都在等你吃晚飯呢!”
原來閩南閩北兩地一樣,民間習俗稱:正月初六是“人口六,團圓六”,所以晚飯都是家人要到齊才能開桌。
這下可好,這小丫頭不見其人先聞其聲。笑眯眯的神秘表情,把大家都搞懵了。只見她小手上拿著一個布袋,舉高高著,搖上搖下叫人猜。
三嬸婆先接嘴說:“看這布袋是有錢人家的,而且這種布袋是專門送禮物用的,福州話叫‘手繡袋’。意思是——每當逢年過節走親戚朋友家時攜帶禮物的手包。”
李可娥好奇問道:“又去洋油商行的宋佳音家倒馬桶了?”
小楊柳邊搖頭邊把小布袋放在飯桌上,開啟袋子口,首先映入大家眼簾的是幾個紅紅的橘子,桔子拿出來,然後是芝麻糕,然後是大米。
李可娥又驚訝又喜悅地問道:“這是誰送的呀?寓意深刻哦!‘米’和‘美’諧音,寓意著生活美滿幸福。桔子,‘桔’和‘吉’諧音,表示新年吉祥如意,萬事大吉。而芝麻糕更明朗,我不解釋大家也知道。”
楊浩猜出:“芝麻開花節節高,即立志,表示學生學習向芝麻開花節節高,也表示學生茁壯成長節節高,是先生送的。”
楊柳笑起來了:“被二哥猜中了,是恩師送的,下午去張靜茹張先生家拜訪她,向先生請教上課教書的經驗,回家時她讓我帶上的。”
三嬸婆說:“這位教師有心啊,都送吉祥物,託她吉言,但願生活一天比一天好起來。每天看到小楊浩大冷天打赤腳冒著霜,冒著雨去挑三家水,一去幾個小時,好不容易買點米,還讓我也吃一份,真的過意不去,一點忙都幫不上你們楊家。”
李可娥勸說道:“我們楊家應該感謝您才對,如果不是您的收留,我們母子仨還在滿街流浪呢!三嬸婆您才是我楊家的大救星!只要掙來一口飯,也和你一起分享。”
“你們楊家人忠良,待人接物厚道。”
“謝謝三嬸婆的誇獎,這也是您為人好,巷子鄰居小孩才會被託付來您家,無論小孩是拿一把米,一棵白菜,一條地瓜當學費,這些摻雜在一起煮,我們也吃得更飽了。一個孩子也是教,十個小孩也是一樣教。他們的孩子上不起學堂,跟著楊柳識字算算術,我們傳授文化給他們,他們給食物給我們,這樣互補也好。”
木屋洋油燈下,話音剛落,門外月光裡又有聲音響起。原來隔壁的阿寶學習進步很快,平時阿寶媽媽過來看望兒子的時候,李可娥會說:不是我女兒教得好,而是你許家祖上有風水,兒子本身聰明,又有才智。”
之前阿寶被人嫌,被人討厭,還把別人家的孩子帶壞了。在整個巷子裡,這家進去,那家出來,說他兩句又頂嘴又罵人,人家背後說這孩子沒有教養,長大後也是“八列”(福州罵人白痴)。
都說“人爭氣,虎爭班”,兒女們爭了一口氣,父母街上好抬頭。現在阿寶似乎換了一個人,回到家裡飯前飯後背唐詩讀宋詞,念聖賢文章。木炭當筆,寫滿牆壁,母親看了又高興又氣。高興的是,許家獨苗子,從此會安心讀書寫字了;氣的是,他把房屋能寫字的木板寫得全是火炭痕跡。而父親就非常開心,認為會寫字就好,管他寫哪裡,還省了錢買紙張。
老來得子啊,誰不歡喜呀?人生一半責任就是傳宗接代,延續香火。許老伯彈棉花彈了一輩子,也是辛苦,累彎腰,省吃儉用養老養小。自從兒子自願去上學堂,省了很多心,又爭來了名氣。為了要感謝楊家教導有方,他特意抱來一床舊棉被相送。這對楊家來說真是雪中送炭,楊柳欣喜若狂,笑盈盈接過手,深深鞠躬致謝,心想,這是她為家裡掙來了一抹陽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