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友笑楊浩評語是:童工扛鹽包,東家是熟人。
人生方向是由命運決定的,這個方向不是隨波逐流,而是命運的安排,安排童年快樂,你就詩情畫意玩耍,盡情享受物質優越條件,安排少年讀書,你就用功專心,埋頭啃書本,安排走上社會貧窮,你就接受貧窮,過命運安排的苦日子。
總而言之不要自暴自棄,如果上天偏愛你,安排你過上富的有生活,你也不要揮金如土,請珍惜當下。
人這一輩子,毅力最重要。有毅力做什麼事都會成功,因為毅力能給人無窮的力量,是通向成功的動力。人一旦有了毅力,就會頑強拼搏,就能擺脫貧窮。所以在某種意義上說,毅力也是一種負責和擔當的態度。
楊浩為了妹妹繼續在省城女子學堂安心讀書,必須把剩下的21塊大洋補上。如果能夠掙到錢,那麼妹妹交學費滿,福利就和全班同學一樣了。課本有,校服有,午餐有,聚餐有,書包有,午發水果有,走在大街小巷一樣被人看得起,一樣受人尊敬。
楊浩天亮照常把三家財主水缸挑滿,掙來三個銅板交給母親後,竹筒帶上稀飯綁在腰帶上,脫下他心愛的布鞋。這雙布鞋是媽媽花了幾個銅板買下的,挑水勞動捨不得穿,只是在私塾教書上課時輕輕穿了一下。他此時脫下布鞋,是要去臺江碼頭扛包打工。
由於不懂碼頭行規,從早晨等到晚,等了兩天了,沒有接到活。那麼這是怎麼回事呢?原來在省城臺江碼頭扛包要具備兩個條件:
一是要會福州話。
二是力氣大。
所有來碼頭卸貨,搬磚,扛包者,一律站在沙灘岸上,聽領工頭報:“大米輪船靠岸,每袋150斤,扛的動的站出來排隊,發領工牌掛脖子上,等貨卸完,憑掛牌號到船尾老闆那裡領工錢。”
看貨船這批貨的重量,等於因人力氣分配幹活。
這兩天船靠岸都是棉花一包兩百斤,大米一包150斤,洋油一桶100斤。也就是說一百斤以上的貨,楊浩扛、搬都吃不消,白站一天了。
等了兩天,空手而歸,臺江碼頭,一江春水向東流,而夕陽西下,一路風景如畫,詩詞歌賦離楊浩太遠,柴米油鹽醬醋茶,才是楊家當下生活的日常。
今天是第三天了,終於有油輪靠岸了,領工頭報價說:“挑散裝磚塊人到前面排隊領掛牌。”領掛牌時要向工頭說福州話,否則領不到牌。
散裝的貨對於13歲的楊浩,上油輪去搬磚去挑煤球這活可以,像這樣的體力活,一天掙十幾個銅板,等於買三四斤大米,三天才能賺一塊大洋,遺憾的是沒天天有來做,也吃不消天天出工,畢竟只有十三歲的孩子。
說到臺江碼頭打工的事,四年前,哥哥楊景也在此碼頭搬運兩天,賺個散錢湊路費回家。四年之後的今天,二弟也走哥哥這條路。這是不是冥冥之中的天意,還是窮到家要走的這條路?有一句歌詞唱得好:我吹過你吹過的風算不算相擁,我走過你走過的路算不算相逢?當然,四年前這事,楊浩不知,大哥楊景回家沒說。
那是四年前,也是一個春天,楊景從家鄉幾十擔柴火,放木排下福州,由於木排在江河裡打翻,楊景漂泊到福州後,沒有路費回家,是巧遇恩人劉曼和陳玉香,帶到碼頭,由倆位少女出面,用福州話說楊景是“啞巴”,這樣介紹,工頭才給楊景發牌牌的。
閩江流水天長,沙鳥低垂,舟客來往,江浪拍船。南方二月天寒氣正濃,風浪卷沙飛舞,江邊做事多一份艱難。
來閩江碼頭打工,為什麼一定要會說福州本地話,也許是福州人過於團結的緣故。說的也真巧,今天來了一船的海鹽,大家把貨解除安裝完,到船尾倉向老闆領工錢時,商家主人竟然是宋佳音宋老闆娘,她一眼就認到楊浩,並這樣說:
“哎呀,是我和楊家有緣,還是我的晦氣,處處碰到你楊家?這不明擺著你們都要賺我的錢嗎?嘍嘍!這段時間,你小妹也不來我家倒馬桶,是家庭富裕過起好日子了?對了,我聽說你母親算盤打得好,那就來我手下管賬吧,反正我鹽巴商行和洋油店鋪缺人手。”
楊浩回應道:“家母現在是私塾先生,有能力賺一口飯吃了。”
宋佳音和李可娥本是同年齡,而且父輩還是同屆秀才。宋佳音也知道李可娥言談舉止出落大家閨秀,自己只算小家碧玉,各方面氣質賽不過李可娥,但她喜歡逞強好勝,嫉妒心強,總喜歡高人一等才覺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