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臺,走到易宏近前,看著描金青瓷杯中的淺金色,笑道:“此茶格外的沁香甘柔,是金絲烏龍嗎?”
“‘我家江南摘雲腴,落磑霏霏雪不如’,北宋時期蘇黃二人以茶會友的美談至今仍廣為流傳。”易宏拿過另一杯,也飲下一口,亦笑道,“也就是小弟還有賽未戰,不能飲酒,否則定與哥哥飲個痛快。如今,只能請二哥多多原諒,容我以茶代酒。恭賀二哥晉級!”
“哎,你我兄弟,不說這些!”肖劭燁舉杯道,“也願宏弟旗開得勝,馬到成功!”說罷,飲下大口,傾空杯以示,笑得爽朗。
“多謝二哥!”易宏也飲半停杯,隨肖劭燁沿廊回走,問道,“二哥比賽,小煥怎的沒來呢?難道是因昨日之事……受驚過度?”
“受驚?”肖劭朗搖首輕笑,嘆了口氣道,“他啊,又驚又氣,更多的是怒。昨兒在家哭鬧了一日,言之鑿鑿要將孟氏如何如何,又哭天喊地恨不得替他的易姐姐傷痛。總之,我們全家昨夜被他鬧得雞犬不寧。沒及時去你府上探望易妹,你休怪我啊。”
“二哥說的這是哪裡話!”易宏淺笑與他一同落座,拱手道,“對了,若是順利,我也可晉級,半月後的決賽還要仰仗二哥襄助。”
“你這就是謙虛過甚了。”肖劭燁拍拍他的肩膀,側身瞟到青顏,面色一瞬冷冽,皺眉嘆息,“你怎麼把他也帶來了?”
易宏回首看了看將頭埋低的青顏,笑道:“青顏識禮慎言,人又標誌,我帶他來……有何不妥嗎?”
“翠柏軒‘雪肌歡言’之名在應天各界已然傳響,即便是猜,你也該猜到有多少達官貴人想要雪彬與顏歡二伶。”肖劭燁頓了頓,再嘆道,“就算是你也想湊個熱鬧,看場新鮮!為他贖身也就罷了,怎麼還把他帶出來,惹得眾人非議。”
二哥原來是嫌青顏優伶身份。易宏拍了拍青顏的手,安慰他般笑道:“有沒有青顏,易宅之主都惹人非議。這麼多年過去了,我早已不在乎。何況我若不救他,他便會被翠柏軒的嬴哥兒,像拍賣顏歡那樣賣給旁人……”
“那是他的命!”肖劭燁低聲斥道,“你首先得是易宅家主,之後才能是易宏!易宅的如今,是經過多少風雨換來的,能不沾惹麻煩就獨善其身!你留戀煙花已是不妥,還大搖大擺將他帶在身邊,惹得眾人豔羨嫉妒,對於數萬眾易宅家僕傭工又有何好處!你身上擔負了多少人的希冀根本?沉溺美色,豈是英主所為!”
說著說著,肖劭燁怒上心頭,飲下面前桌上一盞濃酒,砸杯冷斥道:“讓他走,我見了噁心!”
“好。”易宏短嘆一聲,起身離去。
眾人沿廊還未走出幾步,易宏便聽身後啜泣之聲愈加明顯,轉身即見垂首低泣的青顏。易宏環顧四周喧鬧錯雜,一把拉著青顏大步拐進一旁小苑。直到距離讓賽場眾人歡呼之聲逐漸銷絕,他才止步放開青顏。
“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哭什麼!”易宏怒喝一聲,不只嚇了青月一跳,也讓青顏一瞬止泣。
“我易宅眾人,有哪一個不是靠著自己的本事獲取財富地位。只是幾句斥責便承受不住,哭哭啼啼,豈是男兒所為?”易宏耐著性子教導,“遙想昔日。戰神韓信曾受胯下之辱,兵聖孫臏亦遭剜骨之刑,可那又怎麼樣!他們照樣青史留名,受萬人敬仰。伶人怎麼了!你若是有骨氣、有膽氣的真男兒,就別在受屈之後只敢哭!”
“可是公子……”青顏剛一開口,止不住的眼淚又簌簌而落。
“易宅也許有人地位低下,但絕沒有人唯唯諾諾。”說罷,易宏便拂袖離去,獨留青月與青顏。
“好了好了,少哭會,”青月為青顏遞上一方絲帕,輕拍著他的背,柔聲道,“若是眼睛腫了,公子見到只會更加生氣。”
“月姐姐,我不是為自己哭!”咬唇泣得鼻尖通紅的青顏,握袖猛擦眼淚,哽咽道,“是氣……氣自己害得公子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