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寯羽與阿狸剛從沈宅走出,踏上金骨綢車,撩開車簾即見一白紗蒙面女子,三人皆未表現出驚異之情,馬車照常行進。
女子拱手先禮。
易寯羽閉目蹙眉,似已有疲憊之感,緩緩嘆了一口氣,抒眉道:“說。”
“稟少主,”女子壓低聲音道,“落英閣分身與周定王飲酒時被迷暈而俘,已被抓入大理寺。現請少主示下,是救,還是棄?”
“錢蓉被抓在我意料之中,”易寯羽像是一位看透世態的老者,面對生死頗為淡然,她閉目依舊懶懶道,“待會我若也被俘,不許你們相救,衛狸自會安排。爾等力保小公子無礙便是!若小公子出了半點差錯,即按年初計劃實行——屠盡趙氏全族,雞犬不留。”
阿狸與女子一同抱拳領命,頷首相應。
待車按原計劃慢慢遠離主街,女子叫停,下車迅速隱於陋巷之中。馬車則繼續前進,駛向越來越冷僻的街坊之中。
“主,一定要親自冒險嗎?”阿狸拉住易寯羽的飄帶,一雙柳眉緊緊蹙起,擔憂之意透眸而出。
“大周混亂至此,若是趙璋還能忍住不出手,便不是當初那個殺伐決絕的‘三哥’了。”易寯羽冷笑一聲,昂首側目,似在傾聽,凌厲狐眸中盡是寒意,語調輕飄飄,沒有一絲猶豫牽掛般淡然遊弋,“我與他註定要有一場面對面的對決。不過這一次,他沒有反抗的機會。”
易寯羽話語欲盡未盡之時,馬車四周漸漸湧出眾多腳步聲,有輕有重,人數不少。
阿狸警惕地握住腰間容臭,易寯羽卻拉住她的手,淺笑著搖了搖頭。
易寯羽莞爾一笑,起身走出已然停下的馬車,站於橫軾上,淡然望著將馬車包圍、黑巾覆面的眾多持刀者。
易寯羽正欲開口言說,空中一道凌光閃過,她足尖巧轉,身子側傾微偏,躲過致命暗器。
“堂堂錦衣衛,下手何時這般骯髒?”易寯羽面上淺笑如舊,拿起腰間腹縭中一把錦扇,輕輕搖動,雲淡風輕的從容模樣仿若賞春遊人。
馬車周圍的易氏護衛們也紛紛亮出兵器,背部緊緊貼合馬車,與眼前一眾蒙面者緊張對峙。
“草民尚未犯罪,不致死刑!退一萬步,就算是在下犯了罪,也該由京兆府尹羈押審理,依律處置。”易寯羽語調時疾時遲,手中錦扇也似按照語調節拍而搖動。
易寯羽巡視一週,蒙面人雙目皆緊緊盯著她,她頷首淺笑,又道:“怎能任由爾等幾許暗器便輕易判了性命?你們主人既然約我說話,我隨你們去就是,何必在此擺弄兵刃,浪費光陰?”
蒙面眾人聞此皆是一愣,面面相覷,竟無一人敢上前接話。
“我知道你們的主人抓了我的僕婢。請他好生將我的人送回來,否則……”易寯羽驟然合扇,狐眸一凜,蒙面眾人突感四肢乏力,頭暈目眩。
易寯羽沉音以男聲冷冷警告:“他以後的清晨就吃不上今天這般新鮮的百合了。你們幫我問問他,他的命和我婢子的命,哪一個,他更在乎。”
一語言盡,蒙面眾人忽然如一同中毒般齊齊癱軟倒下,再無反抗之力。甚至有幾人以刀劃破手掌,想用劇痛使自身清醒,可他們捂著腦袋,奮盡全力,卻始終不能再站起身,只能徒然增傷溢血。
易寯羽見此挑眉淺笑,她的催眠術,從未失手過。
如降凡塵的仙子一般,易寯羽輕躍下車駕,蓮步纖纖,徐徐走到一褐衣蒙面男子身旁,二指輕輕拉開他握刀的手,取走那精美印紋的長刀。
易寯羽望刀微眯雙目,搖首嗤笑:繡春刀,趙璋獨掌的暗哨組織——錦衣衛所有。蒙面即隱藏身份,可帶上了繡春刀,卻又暴露了身份。真是不知該誇他們蠢還是單純!
阿狸聞聲走出馬車,看到周圍橫躺的蒙面人緊了緊袖中暗器,立刻扶易寯羽走回車駕中,關門急令道:“快回府!”
“是!”眾奴收起兵刃,調轉車頭,快步朝易宅的方向跑去。
“少主,”阿狸握住易寯羽的手依舊寒津輕汗,柳眉遲遲未得舒展,警惕地透過車簾一直觀察窗外,壓低聲音疾急說道,“方才太過冒險了!故意命車伕將車趕至偏巷給他們下手之機也就罷了,怎麼還出去了呢?他們都是趙璋豢養的殺手,毒辣狠絕,您怎麼……”
“慢!停車!”一直在沉思的易寯羽忽然叫停車駕,打斷阿狸的關切,道,“改道呂府,我要拜訪拜訪那位新晉的燕王妃。”
“是。”眾奴應道。
“少主!”阿狸看易寯羽置自身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