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溫暖的春日陽光下,萬物復甦,百花齊放。宮牆深深,擋住了庭院外無邊的春色。
宋澤浩端坐在龍椅之上,身著龍袍,頭戴皇冠,面容嚴肅而專注,手中緊握著一支精緻的毛筆,正一絲不苟地批閱著堆積如山的奏摺。他手中的筆桿選用上等紫竹精製而成,色澤溫潤如玉,質地堅實而富有彈性,鐫刻著細膩繁複的龍鳳呈祥圖案,金線勾勒,熠熠生輝。
筆頭的選材更是考究,精選上等狼毫與優質羊毛混合而成,經過多道工序精心梳理、扎制,使得筆鋒既柔韌又富有彈性。
更為獨特的是,筆桿頂端鑲嵌著一顆璀璨的寶石,色澤深邃,光芒內斂,每當陽光透過窗欞,輕輕照耀在這支毛筆之上,寶石便折射出斑斕的光影,為整個書房增添了幾分高雅的氣息。
光這樣一支筆,就需要經過一百二十八道工序、近兩百名工匠的精心製作。
宋澤浩眉頭緊鎖,突然啪一聲將筆摔得粉碎,奏章也扔到了地上。
正在下首陪坐的宋宜嘉嚇了一跳,放下手中的毛筆,趕緊起身。
宋澤浩刻意讓她處理一些無關痛癢的民政,以便培養她理政的能力。
“陛下,什麼事兒把您氣成這樣?”
宋澤浩咳嗽不止,咳出一口痰。她趕緊端來參湯給他漱口。
“又是春汛!一條荊江,花了朝廷多少銀子。天天修堤、天天決堤!今天淹了百姓、明天淹了良田!河道監管的官員到底在幹什麼!”
“陛下,會不會是當地官員與河道監管沆瀣一氣,肆意貪墨?您想想,修河工款、賑災錢糧有多少?每次水災之後,又有多少土地被賤賣、兼併?這其實和戶部尚書張品提出的抑制豪強是有關聯的。”
“要不以張品為欽差、黜置大使,直接前往荊江肅查?”
“不行。”宋宜嘉搖頭道,“張品本就出身於江南世家大族,即便是他自己願意大義滅親,也會有多方掣肘,很難處理。”
“你覺得誰比較合適?”
“誰去都不合適。”
“什麼?”宋澤浩皺眉問道,“怎麼說?”
“賬目是可以作假的,貪墨無法禁絕。光靠某個人,哪怕是陛下親至,壓得住一時、也壓不住一世。要形成一套完整的治河制度,工程、工款、護堤、反貪等都要涵蓋其中。選拔有用之人前往,按治河條款行事。”
宋澤浩陷入沉思。
“叫工部尚書袁星書、吏部尚書郭凱來見朕!”
宋宜嘉幫他揉肩,輕聲道,“見面了陛下也不要太著急,老臣嘛,不要過於嚴苛了。”
“朕知道了。”他又是一陣咳嗽。
宋澤浩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些不大對勁,召御醫錢喜診過多次,確認是肺疾,只是沒有什麼好的方法,勸他多休息、多走動,不宜動怒。開的方子也稀鬆平常,不過是些清火利咽的藥材。錢喜唯一多次勸諫的是他的飲食,身體一直在發胖,差不多每個月都要重新制作龍袍。
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總是感覺特別餓。隨便吃點什麼,他就會產生強烈的滿足感。
宋澤浩對這種感覺上了癮。宋宜嘉能變著花樣地滿足他,親手接管了御膳房。她還廣絡天下名廚進宮,搞什麼百廚爭霸,既能滿足宋澤浩的胃口,也能哄得他心花怒放。
百官能說什麼嗎?不能。皇帝勤政愛民,吃點好的,過分嗎,不過分吧?
宋澤浩看著兩位老臣,和顏悅色地說,“朕要你們商量著,拿出個治河的方案。荊江不治不行,治成現在這樣更不行。”
“是。”
“就在朕這裡,陪朕用膳,我們三人今天就把大概的方向定了,具體的方案,七天之內呈上來。”
“是。”
“這次水患有多嚴重?”
“回陛下,不是很嚴重。”袁星書道,“到今天為止,還沒有餓死人。”
宋澤浩滿意地點點頭。
宋宜嘉親自佈菜,以鮑汁扣山參、佛跳牆為頭菜,共一百零八碗。
天璣和尚傷愈之後,依舊念念不忘荊江百鬼。淨巖禪師覺得這是他的業障,加之春汛再起,哀鴻遍野,也想普度眾生,便帶著天璣和尚,晝夜不停,來到了荊江。
淨巖於後山百年修行,極少踏入紅塵,但一路南行,民生之艱還是大大超過了他的預料。
洪水退去,留下的是無盡的哀傷與絕望。一些百姓,全家被洪水整個捲走,只留下一串串的腳印,在泥濘中訴說著曾經的掙扎與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