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都是先“明明德”,發明本心之後再“親民”。明明德就是這裡的“有諸己”,親民就是這裡的“而後求諸人”。儒家之道倡導以德服人。首先要有德,而這個德,不是刻意造作出來的虛偽的德行,而是從我們生命中最根本最本元的自性本心中顯發出來的性德光明。這種性德光明會統領修行者的身口意,使整個身心從內到外是合一的,知行合一,言行合一,這樣的德才能夠服人,才能夠影響人,才能夠感化人。
然後所謂的“而後求諸人”,其實是不求而自得,有德之人自然會感化與他有緣的人。在觀心修行中,本心能夠做主就是“有諸己”,“而後求諸人”,妄心才不會作亂。本心做主,妄心自然順從本心並作為本心的道具發揮它的作用。
比如說我們的六根,這六種感官的功能其實都是意識的作用,而這個意識只有迴歸到本心做主的時候,六根才能夠成為本心起用的道具。如果本心不能做主,或者說沒有見到本心,甚至不知道本心是什麼,本心的光明還沒有在修行者的生命中顯發出來,這時的妄心是非常難以管束的。沒有見到本心的時候,一切都是意識心的分別、妄想、執著,這就是妄心做主。妄心最容易隨順生命中各種貪嗔痴習氣,這時僅僅靠一些外在的戒律和道德的要求去管束自己,雖然有一定的作用,但解決不了根本問題。在見到本心之前,持戒修行是非常必要的,但僅僅持戒是不夠的,重點是儘快發明本心,儘快“明明德”。
“無諸己而後非諸人”,修行者要明白有所為有所不為。有所不為,即是戒,“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修行者自己做到了有所不為,然後才能夠以自己的戒行、戒德影響與自己有緣的人。對於觀心而言即是安守本心,諸妄自消。“無諸己”,就是“沒有”。沒有什麼呢?沒有分別,沒有執著,沒有攀緣,沒有貪嗔痴這些妄心妄念。這種狀態其實就是本心的狀態。當你能夠安守本心的時候,所有的妄心都會自然地消散。所以叫做安守本心,諸妄自消。
“所藏乎身不恕,而能喻諸人者,未之有也”,只做表面文章是沒有用的。比如我們倡導別人怎麼做,但實際上自己卻做不到,這就叫做“所藏乎身不恕”,就是說你藏在自己內心深處的那個東西不是忠恕之道,不是儒家所提倡的仁、讓、恕。“能喻諸人”,卻要求別人做到,“未之有也”,這是不可能的。
所以必須從自己做起,讓自己成為道的載體、仁的載體,安住在本心之中,使自己的言行符合仁、讓、忠、恕之道,符合大學之道的精神,這時你就能像磁鐵一樣吸引別人、感化別人,這是一種“感而化之”的過程。
當我們與別人交流的時候,不僅在看對方說什麼,還會整體性地去感受對方的生命狀態,還要看他的行為、動機等是否與他所說的一致。如果其所說的和他所體現出來的整個生命狀態有很大差距的話,那麼他所說的那些道理就沒有說服力,難以打動我們,無法讓我們從內心裡信服。如果說一個人能夠言行合一,其當下的生命狀態正好體現了他所說的,這時就會產生非常強大的說服力,具有很強的感化的力量、感動的力量,這時我們自然地就會心悅誠服,放下自己的知見,而被這種從本心中顯發出來的仁愛之光所感化,因為,這種光明同樣也在我們自己的心裡。
“故治國在齊其家”,國之治在於家之齊,家之齊在於我們能夠發自內心至誠地踐行大學之道,踐行儒家之道,踐行仁、讓、忠、恕之道,知行合一,以實際行動去感化與自己有緣的生命。在觀心修行中,則需要在生命的每一個當下安住本心,念念覺照,覺照自己的念頭,“未生之善令生起,已生之善令增長,已生之惡令消滅,未生之惡令不生”。
就像陽明先生說的,“無善無噁心之體,有善有惡意之動,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這即是格物致知的功夫,在唸念覺照之中離妄歸真、返本歸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修行功夫,同樣也在這種念念觀心之中,念念覺照之中,念念離妄歸真之中,念念轉迷為悟之中。當我們一直堅持這樣精進修行的時候,則家國身心必然自修、自齊、自治、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