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的本體和“明”的本體就“合一”了——它們本來就是同一個本體。因為誠,而見到了明體、明德、明性,因為明,則見到了誠體、誠德、誠性——此明,此誠,原來是本自具足,本來光明,本來誠實無欺。誠與明,只是此生命本體本自具足的德性而已。只是在儒家文化中,此本體被稱為【仁】——仁體、仁性、仁德。誠與明,皆歸於仁之中,為仁所含攝。
前面說,只要一個人以至誠的心以正確的方法向內尋求,就一定會實現生命本體之自顯自明。
那麼何為正確的方法呢?注意,對於“誠”修法而言,“誠”本身就是正確的方法。或者說,只要不斷地強化“誠”本身,達到“精誠”、“至誠”,那麼“明”就必定會發生。
何以如此呢?因為“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因為“唯天下至誠,為能盡其性”。“誠”不斷深化的過程,就是不斷“惟精惟一”的過程。而對於“心”而言,有一個奧秘——“制心一處,無事不辦”。不怕不能成功,只怕不夠至誠、不夠精誠。在始終如一地保持至誠、精誠之心,專心專注於激發生命本體之明德、明性的時候,此明德、明性就必定會被激發出來。這個過程有點像以凸透鏡聚集陽光於乾草之上,只要堅持一段時間,必定能夠點燃乾草。同樣的,以至誠、精誠之心專注於探求自心本體真面的時候,自心本體真面就必然會逐漸顯現出來。因為這個過程,本身就是聚集生命能量的過程,就是激發生命本體光明的過程,就是排除所有障礙直達本體真相的過程。所以,不患不成,而患不誠。因為,“誠者,自成也。”只要至誠,必定自成。
這也是為什麼誠與信是所有信仰文化共同的特徵。信的前提是誠,有誠才有信。至誠則信虔。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中國傳統文化中的誠與信,不管是儒釋道哪一家,都是一種理性的、智性的誠與信,而不是迷信。比如儒家所說之誠與信,即是對儒家精神——【仁】的誠與信。以至誠、精誠的心追求【仁】,則必定求仁得仁。
透過以上解析,我們就可以清楚地知道,“誠”的修行過程,其實是生命專注於生命自身,以最大的真誠去尋求自己生命真相的過程,這一真相對於儒家而言即是本具的仁體、仁德、仁性。而【誠】其實就是“仁”的體現,是“仁”之德性的一種,而且是其中最重要、最基礎的一種。試想,如果沒有誠,又如何能稱為“仁”呢?因此,從某種角度上來說,“誠”修的過程,就是不斷凝練和純化“仁”的過程。“誠”的修行達到至誠、精誠的時候,“仁”也就成了。所謂的“仁成”,其實就是凝聚“仁”,從而讓“仁”的明德不斷凸顯出來。而只要至誠不息,則“仁”之明德必明,“仁”亦必成。——其本自具足,只是透過一種方法使其凸顯出來,而這種方法又凝聚了其最核心的精神,所以如何可能不成功呢?正是因為專注於“誠”就必定會成功,所以《中庸》中才會這樣說:誠則明矣,明則誠矣;誠者,自成也。
這樣分析下來,會不會覺得,“誠”修比“敬”修更直接呢?更直接的方法,也要看對什麼樣的人才會更有效。當一個人能夠自覺自主地以至誠之心追求‘仁’之精神的時候,“敬”必然會在其中,這時也就不必特別強調“敬”,只要“誠”就足夠了。而當一個人的自我約束力不夠強的時候,就需要“誠敬並舉”。而對另一些缺乏自信人習慣於有所依賴的人而言,突出“敬”的修行則十分有必要。所以,方法本身沒有高下,唯在適合、適用就好。
當我們深入地理解了“誠”之修行的內涵和原理之後,對於如何運用到超級視角的安住上就比較清晰了。特別是在已經見到了超級視角之後,超級視角在你的生命中本身就是一種真誠、誠實的存在,因此只要以至誠、精誠的心去守護它,何愁不能令其智慧和光明不斷增長呢?“誠則明矣,明則誠矣”,至誠與光明,本身就會相互促進,相互增益,懂得了這個原理,只要如法去做就可以了。“誠者,自成也。”功夫到時,一切自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