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寶玉早晨去向賈母請安。卻見妙玉正在賈母房中說話,旁邊侍立的道婆手裡還拿著包袱。
寶玉連忙迴避了,等了一頓飯功夫,妙玉出去後,他才進來。
不禁問賈母道:“那妙玉師父拿著行李要去哪裡?”
賈母嘆道:“她是要回老家姑蘇去。唉,你不知道,說起來你還該叫她一聲姐姐呢!”
寶玉忙問緣故。
賈母娓娓道來:“先前你們看到我屋裡收藏的屏風上的刺繡精緻,問其來歷,我跟你們說這個就是大名鼎鼎的慧紋。但是,你們只知其一,卻不知其二:
“慧紋”的作者慧娘,乃是姑蘇人士。我小時候跟她家做過鄰居,交情極好的。後來彼此大了,我嫁進了榮國府,她回了原籍,從此天各一方。竟再也沒見過面!”
說到此處,賈母神情哀傷,含淚道:“誰成想,她紅顏薄命,生下女兒不久就去世了。在世堪堪十八載光陰!可知,太完美的人,連老天爺都會嫉妒……
算起來,這妙玉該是她的外孫女。這孩子也同樣命薄,打小就身子弱,不得已出了家,帶髮修行,父母也早早地沒了。後來,我聽說她孤身一人,流落在京城,正好我們又蓋了這個園子,就把她接進來住著。
如今我們自身難保,只好放她去自尋出路了……”
寶玉聽說,感慨不已,安慰賈母一番。
又想到晴雯,也是個心靈手巧的薄命女子。
她也有精湛的技藝,若無人欣賞,豈不是埋沒了?寶玉靈光一閃,計上心來。
於是找到晴雯,跟她如此這般說了。又拿出名家字畫讓她仿照著做成繡品。
“如此不過是照著葫蘆畫瓢,只有形似,而無神韻。我只有知道了其中的意思,繡出來的才像呢!只是這樣的話,又得學習寫字了。”晴雯撅著嘴道。
寶玉喜笑顏開地勸她:“那索性連字也一起學了,我再給你拿些詩書來。你這般聰慧,假以時日,不愁不是個才女。”
晴雯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我才不稀罕當什麼才女,誰愛當叫誰當去。我一見了那些字就頭暈,還是饒了我吧!”
寶玉笑道:“這是你不認識它的緣故,等那些常用字你都會寫了,就不暈了。倘若遇到好的文章,連飯都不想吃呢!”
芳官在一旁自告奮勇道:“我識字啊!我們幾個人裡,就我認的字最多了。以前學戲的時候,都是我給她們講戲的。我來教晴雯姐姐,就是遇到了生僻字,查查字典就是了!”
寶玉聽了更開心了:“那便有勞你了。沒想到你還是位小先生。”
眾人聽了都笑了起來。
商議既定,寶玉便告辭出來。
因為近日有吳翰林家來相看探春,為他家二公子求娶之意。因何家與賈家素無往來,未能知其好歹。
而吳家與林家是緊鄰,寶玉便來林家先打聽一下。
不巧,林如海今日外出訪友。只有黛玉在家,她聽寶玉說了來由,笑道:
“我雖去過她家幾次,也只是跟他家女兒閒談罷了。只知他家女兒是個省事的,標準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其他的也不是很清楚。聽我父親說,那吳翰林為人一板一眼的,正派有餘,機變不足。他家人口也不繁雜:一位老夫人、吳翰林夫婦二人,長子夫婦、一個小女兒,再就是這個求親的次子。”
寶玉聽了,點點頭,笑道:“這樣傳統的書宦人家,我父親定是滿意的。”
黛玉又補充道:“聽那吳姑娘說,她二哥現在是個秀才,明年春闈要下場去參加科考呢。想必年紀也還輕吧……”
寶玉聽了更喜:“那倒也配得上三妹妹了。”
黛玉囑咐道:“你好歹再仔細打聽著他的品性如何。”
寶玉點頭知其意:“她是我同父的親妹妹,豈有不上心的。”
再後來,聽聞吳、賈兩家已經互換了庚帖。寶玉以為親事已定。
這日,得了空,寶玉就到了秋爽齋,原來是想與探春道喜。
一進門,卻見她面色憔悴,眼圈也紅了。寶玉大感怪異,不敢造次,就沒說那些打趣的話。隨便坐了一坐,就起身告辭。
侍書將他送出院門。
寶玉見左右無人,便低聲問她:“三妹妹這是怎麼了?怎麼像受了委屈的模樣?”
侍書聞言,嘆了一口氣,憤憤不平道:“還不是因為那不省事的趙姨奶奶!
吳家的人來送庚帖的時候,好巧不巧的,趙姨娘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