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荒沒有帶花懸回家,而是去了尖沙咀的半島酒店,夜裡有場酒會,這也是傅荒今天親自來接花懸的原因。
房門叩響,是造型師和化妝師來了,一個扛著提前熨燙好的衣服袋子,另一個拖了裝滿化妝品的行李箱。
花懸平日裡穿衣打扮都偏素,可並不適宜出席這樣的場合。
“傅太太。”
造型師取出準備好的禮服,恭敬地遞給花懸。
是一件極為精緻的晚禮服,墨黑色的吊帶長裙,裙襬尾端繡上了朵朵出神入化的深色鳶尾,墨色縱橫,彷彿入夜就能盛開,每一縷每一寸,堪稱無上珍品。
“請試試合不合身。”
“好,謝謝。”
聞聲看去,造型師驀地楞住了,從前她常給傅四少的未婚妻葉鳶做造型,而後葉鳶慘死,傅四少轉眼就娶了個新人,確實聽聞這新人長得與葉鳶神似。
今日一見,這根本不算神似,應當說是一模一樣,若孿生那般。
想來,還有幾分背後發涼。
“那您先換衣服,我在外面候著,好了您喊我。”
造型師是行業裡的老人了,任何場面也拿捏得住,她很快收拾好臉上覆雜的表情,就要往外走。
“謝謝你。”
可她沒想到,走之前那本應當高高在上的傅家少夫人,居然給她這個打工人,淺淺地鞠了個躬。
破天荒的,卻有股說不出的詭異。
就好像,那位風華正茂的葉鳶並沒有死,只是被人換了魂,還是個最低等的魂。
造型師未再多言,低身回敬後,離開了房間。
·
這件晚禮服與花懸的身材幾乎貼合,像是量身定做的,可她之前並未被測量過尺寸,也沒有給過任何資料。
花懸站在鏡前,望著鏡子裡的自己,她並沒有去看換了新衣後的光鮮模樣,而是轉過身子,去確認脊背的疤痕是否會露出。
還好,都藏住了。
她長舒一口氣,往事歷歷在目,她總是在一年四季穿起旗袍,並非鍾愛,不過是旗袍的設計能令她安心,也遮得住她不堪的過去。
禮服極度奢華美豔,可唯有一處,些許不合適。
說來也尷尬的很,恰巧是胸口的位置,這裙子剪裁的要比花懸尺寸小了一點。
花懸背過手去嘗試著扣了幾次,也扣不上身後那枚金絲紐扣,任憑她如何吸氣,總是差了那麼一丁點。
“麻煩...你能進來一下嗎?”
屋外人應聲,推了門,徑直走到了花懸身後。
花懸實在倍感尷尬,可又不得不講:“有顆釦子我扣不上。”
一雙細瓷般嬌嫩的手,指向背後的扣子,顫顫巍巍,花懸是有些害羞的:“不好意思,要麻煩你幫我扣上。”
頭頂的呼吸漸濃,自上而下,澀澀拂過花懸的耳畔,帶了屋外的點點寒氣,還有一股清清冷冷的涼意。
花懸忽然明白了什麼。
她雙眸慌亂,眸子水靈,含光含怯,她的額間滲出一滴細汗,一點一點,順著美麗的臉龐滑落,分明屋內暖氣充沛,她卻懼得渾身都在顫抖。
她很清楚,這個身高,不可能是方才的造型師。
太高了,要比花懸高出好多。
花懸張皇莫措地想要回頭,卻被人緊緊拉住了背後的衣料,那人用了氣力去禁錮,她被困於那人冰涼的掌心。
“別動。”
傅荒壓低了頭,他神色平靜,語調清寂。
他說話的聲音,從來不重,也不會有多響,總是一貫的平淡,而現在貼耳發聲,也就更輕了。
輕到,近到,傅荒的薄唇幾近是完完全全貼住了花懸的耳尖,燙人的呼吸與耳間血管中正生生流淌著的血液,抵死纏綿。
冷熱交融。
“四...四少。”
花懸低聲呢喃,柔光下,她鹿靈般溼漉漉的眼睛,帶了水,極度的惹人憐愛。
她慌張的,呼吸困難,就連胸口也隨著這份緊張而不住地起伏,柔弱的綿軟的。
“嗯。”
傅荒只發出了一個氣音,短促又平靜的。
借了屋頂的暖燈,他靠得更近了一些,低頭而望,恰好就是花懸裸露的纖白脖頸。
花懸幼嫩的青色筋脈,交叉著鮮紅的血管,透過過分白皙的面板,一絲一絲的顯露出來,而這些皆被傅荒冷眼飽覽。
目光清冷,卻終究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