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歡端著茶杯坐到窗前,凝望著徐家別院那越發明亮的燈火。
茗香閣裡的油燈在夜風中搖曳,照著屋裡眾人的臉。
“掌櫃的,咱們這一晚上折騰得夠嗆,要不要吃點東西?”
小玉從一旁端來一盤點心。
“不用了。”沈清歡放下茶杯,“你去後廚看看,讓他們多準備些夜宵。
今晚怕是要守到天亮。”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茗香閣早已打烊,這個時辰還來敲門的,必定是有要事。
張貴子趕緊下樓開門,沒多久就領著一個人上來。
這人年過五旬,一身灰布長衫,腰間別著一塊老舊的玉佩,正是徐家的大管家徐福。
“掌櫃的。”徐福走到沈清歡面前,從懷裡掏出一個包袱,“老奴斗膽來見您。”
沈清歡揮手讓其他人退下,只留下趙狗兒在門口守著。
她接過包袱,開啟一看,裡面是一沓賬冊。
“這是徐家各處產業的賬冊副本。”徐福擦了擦額頭的汗,“這些年,我一直在偷偷記錄。”
沈清歡翻開賬冊,上面記著徐家各處茶園、茶行的進賬出賬,連帶著那些管事們私下收受的銀錢也都記得清清楚楚。
“你為什麼要把這個給我?”沈清歡問。
徐福苦笑道:“徐家這些年雖然表面風光,可內裡早就爛透了。
那些管事個個貪得無厭,徐世澤又不會理事。
這次要不是掌櫃的設局,他還被矇在鼓裡。”
“你倒是看得透徹。”沈清歡把賬冊放到一旁。
徐福嘆了口氣:“掌櫃的可知道,徐家在揚州的幾處茶園已經抵押出去了?”
“抵押給誰了?”沈清歡問。
“給揚州的鹽商楊廣。”徐福說,“徐世澤派人去揚州,表面上是查那些管事的產業,實際上是想從楊廣那裡再借些銀子。”
沈清歡端起茶杯:“他這是掩耳盜鈴。那些茶園的契約都在楊廣手裡,就算抓了管事也沒用。”
“正是。”徐福說,“現在徐家的資金鍊已經斷了。
各處茶園都缺錢打理,連茶商會那邊的會費都快交不上了。”
說著,徐福又從懷裡掏出一份文書:“這是茶商會下個月要開會的文書。
徐世澤打算在會上提議漲價,好緩解資金壓力。”
“茶商會的人能同意?”沈清歡問。
“徐世澤也是沒辦法。”徐福說,“眼下正是採茶的時節,茶園裡急需用錢。
可他把銀子都壓在揚州的鹽運上了,一時半會抽不出來。”
沈清歡把玩著茶杯:“你把這些告訴我,就不怕徐世澤知道?”
徐福跪下來:“掌櫃的,我在徐家當了三十年差。
這些年看著徐家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我心裡難受。
徐世澤不會理事也就罷了,偏偏還被小人矇蔽。
如今徐家已是日薄西山,我不想看著它就這麼倒下去。”
沈清歡放下茶杯:“你想投靠我?”
“是。”徐福磕了個頭,“只要掌櫃的肯收留,我願意把徐家的事事都告訴您。”
沈清歡站起身:“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我憑什麼相信你?”
徐福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冊子:“這是我這些年記下的徐家內宅秘事。
包括徐世澤的幾個姨娘是怎麼爭寵,他們家那些內宅醜事都在裡面。”
沈清歡接過小冊子翻了翻:“你倒是夠狠的。
這要是讓徐世澤知道了,你這條命可就保不住了。”
“我把這個交給掌櫃的,就是要讓您放心。”徐福說,“從今以後,我的命就在您手裡了。”
就在這時,樓下又傳來一陣腳步聲。趙狗兒進來稟報:“掌櫃的,林大人來了。”
沒等沈清歡開口,門口已經站了一個人。他一身玄色錦袍,腰間掛著一塊碧玉佩,正是京城有名的富商林修。
“這麼晚了還不睡?”林修走進來,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徐福。
“林大人。”徐福趕緊磕頭。
林修在椅子上坐下:“徐家大管家半夜三更來茗香閣,莫非是有什麼要事?”
沈清歡笑道:“林大人不也是半夜三更來我這裡?”
林修給自己倒了杯茶:“我聽說徐家今晚抓了不少管事,就過來看看熱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