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怔地看著我,憤怒悲傷衝撞在一處,最後糾纏成沒有著落的茫然。最後她捂著眼睛匍匐在地上,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若是他,我一定選自由。我是真的喜歡他……我真的很喜歡他……”
如果沒有姬玉,她也許不會如此狼狽。
如果不知道他的好只是做戲,如果不知道他溫柔的笑容背後是滿滿的算計和心機,如果當真以為自己被這樣一個人愛上,天底下沒有哪個女子不會動心的吧。
我把朱釵撿起來擦乾血跡,插回她的髮髻裡,輕聲說:“人心易變,難得始終。郡主,你回去好好睡一覺,等醒過來的時候,就把關於姬玉的一切都忘記了吧。姬玉不值得你為他放下尊嚴,是他配不上你。”
蘇琤抬起哭紅的一雙眼睛盯著我,驚詫繼而疑惑,她突然拉住我的胳膊,也不管沾了滿手血。
“你是誰?”她注視著我。
我沉默了一下,然後笑著說:“我是姬玉公子的奴婢阿止。”
“普通奴婢怎麼可能說出這種話,你到底是誰?”
“我是阿止。”
“你!”她攥緊了我的手,微微靠近我彷彿想從我身上發現什麼蛛絲馬跡,她一字一頓地問:“你是誰?”
紅著一雙眼睛,眼睛裡還有淚,再怎麼想表現得威嚴也難。
我不禁笑著搖搖頭:“郡主殿下,我是誰很重要嗎?現在的我就是阿止,僅僅是阿止。”
無論蘇琤怎麼問我只有這麼一句話。她雖然氣憤疑惑,卻也無可奈何。
其實這無關我如何,只是她終究不能接受自己被一個普通姑娘勸服。
蘇琤離開的時候眼睛還腫著,但是神情已經恢復了冷淡高傲的樣子,甚至看起來比平時還要冷。她一身橘紅色長裙從庭院中走過,沒有再去找姬玉,頭也不回地上了馬車回去宮中。
姬玉叫我去處理傷口,我到房間的時候嫦樂剛剛幫他處理好傷口。他靠在軟塌上看書,左手拿著書,右小臂上裹著紗布一直延伸到手背。嫦樂皺著眉頭說:“幸好是皮肉傷,您這是彈琴的手啊。”
說罷她轉眼看向我,有些不耐煩地喊我過去包紮傷口。
我低頭看看的我胳膊,大約兩指長的傷比他只長不短,傷口上的血跡已經凝固,留下斑駁的印記。只是我又不會彈琴也不會作畫更不會跳舞,這胳膊自然就沒有那麼金貴。
嫦樂用清水擦乾淨我的傷口,給我上藥。
我對姬玉說:“蘇琤走了。”
姬玉點點頭,淡淡地說:“今日之事不要多言,就說我是自己劃傷的。”
他看起來平靜甚至於淡漠。蘇琤的來訪在他的意料之中,甚至連她試圖自殺都沒能挑起他太多的情緒,這和曾經對蘇琤溫柔體貼的姬玉判若兩人。
他出戲很快。看來這個人一直以來被很多人愛著,所以也習慣了揮霍。
我希望阿夭能夠被很多人愛著長大,不要像我這樣。但是我也希望他是真正的善良,溫柔,光明,就像我遇見他時那般。
姬玉轉過頭來,問我:“你看我做什麼?”
我笑著說:“看您真是好看。”
人心易變,難得始終。
如若他不是阿夭,我應該不會這樣討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