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愈,她們拜帖入府時,被這大小姐“不見”二字給回絕了。
那時她們初次領教傳言中飛揚跋扈的大小姐,等到今日才有機會接近。
雖說沒有懷疑的理由,她卻隱隱感覺,這位大小姐並非與那位偽裝的嬤嬤沒有關聯。
“是我唐突了,臨走之際,不知是否有幸得徐小姐紙鳶遙遙一送?”
越辛環細看不到她的臉,退而求其次,目光掃向被擋在身後的徐盈拿著紙鳶的右手。
那日出手的“飛鷂”沒省力,若這大小姐右臂無傷,倒也能辨清白。
徐盈嗤笑一聲,從柳江白身後探頭,挑眉,“越大人需要我送嗎?”
越辛環賠禮般拱手,臉上卻沒有半分歉意,“徐小姐可否給個機會?”
隔在中間的柳江白暗暗繃緊了身體,這兩個人還沒完了!
徐盈揚手晃了晃紙鳶,“一隻被線左右的紙鳶,飛得再高也不過是受制於人,線在何處,它就得飛向何處。用它來送行,越大人不介意嗎?”
越辛環目光緊鎖徐盈右臂發力的弧度,聞言微微一怔,旋即道:“迎風而起,也算是見過青雲了。徐小姐可願相送?”
徐盈眉目流轉,直直看向越辛環腰間的墜子,“風可不常有,能送它見青雲的人更是難得。越大人既然不介意,送一送又何妨?”
下一刻那紙鳶一抖,順著風向撞進越辛環的懷中。
“大人好走不送。”
徐盈抬著下顎,漫然轉身離去,那跟著的護衛也終於挪開腳步。
越辛環卻捧著懷裡的紙鳶一愣。
方才徐盈出手利落,頗有練家子的樣子。
鳳曲城富商子女養著武師,徐盈有些拳腳功夫是眾所周知的事。
徐盈不僅用了右手,還毫無顧忌地用了幾分力氣,將紙鳶砸了過來。
砸?
她迅速低頭看去,只見紙鳶的盡頭,綴著一條斷掉的線。
紙鳶糊著的剪紙上題的字,是半句詩——大鵬一日同風起。【1】
正好對上徐盈臨別前的話。
她看向徐盈的目光微微一凝,情緒不明地拔腿向“鷂”車方向走去。
……
“你不怕她再暗地裡跑回來?”
柳江白見“鷂”車已經走上官道,眉宇依舊皺著,“方才那話裡的機鋒,她可不是聽不出來。”
徐盈接過離春重新紮好的紙鳶,“聽出來又如何,她若真甘願一輩子被李氏招來呼去,再跑回來試探我是誰,未必能活著回去。”
屆時就算不用徐盈親自出手,保護徐盈的人也不會放她回去。
聽到這裡,柳江白眉尖一揚,“若她不是為了李氏回來的呢?”
徐盈笑眯眯將筆遞給他,“你覺得呢?”
柳江白接過蘸了墨的筆,笑道:“看來你是有了對策了。也好,你來說,我來做。”
他正要往徐盈手中那隻紙鳶上糊好的剪紙落筆,卻見徐盈忽然收了笑,他愣了愣,“怎麼了?”
漫天紙鳶爭相往上,附近滿是追著測各自紙鳶飛有多高的歡呼。
徐盈道:“你的毒已經解了。趙家案子過後,摩訶門或許會被一一揪出來,你在摩訶門的身份由徐家作保,之後便是自由身了。”
“等等——”柳江白臉色一變,剛要打斷,徐盈卻直接道:“你要重建師門還是回朝中拿回你母族的東西,都比跟著我要安全。”
柳江白眼底的光瞬間暗了下來,他微微歪頭,無措般抬眸輕顫,跟徐盈確認:“所以,你是要趕我走嗎?”
【注1】:出自唐代詩人李白的《上李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