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曲峰上,人聲漸遠。
那株安靜站立的柏樹,方才從靜止狀,變得隨著雲霧流動輕舞枝梢。
素知居前。
陳仲出關卻不是傷勢痊癒。
而是他感應到了風神沛的境界增進。
按理說,風神沛的修為早就達到了當今修士眼中的元真頂峰,若非突破至近古以來便無人抵達的道家玄丹境界,實是進無可進的。
但在他真真正正放下了止休宗這一宗門之念,決心要與竹山中幾位老友遊戲隱居,再也不問世事的時候,仍是有了明顯的進境。
這樣的進境,甚至被閉關中的陳仲有所感知。
如此,便足以讓在場八名大修士,專門為此議談一番了。
“道兄自身感受如何?”
虎婆婆鹿漪當先發問。
風神沛很難用言語將自己境界變化前後的感受,講述清楚,稍稍思索,乾脆施展了一個法術。
只見他將手中銅杖輕輕搗在地面,隨即,巨石連線山體的邊緣,一叢已是泛黃的野草,忽而轉青,軟綿在地的葉片也逐漸抬起頭來。
在場眾人自是都能在第一時間感應到風神沛施展法術。
目光迅速都集中在那叢野草上面。
只見,草葉雖是轉青,但卻仍有斑斑枯黃,難以盡去,另外在青翠的襯托下,原本不甚明顯的黑褐腐朽之處,也變得刺眼起來。
不過,在場眾人無不是修為精湛之輩,完全能夠分辨,這法術並非以幻亂真之法,而是真的使那野草逆反天時。
雖然法術本身似無大用,但其中所體現出的,對草木枯榮之道的體悟,卻是極其深刻的。
就在不少人面露驚歎之色的時候。
那叢野草再生變化。
青色忽然退轉,從葉片尖梢部分,一路向著根部退縮,直退至了整個葉片三分之一處,方才停止。
此刻,那些青翠讓出的葉片,似是將所有的枯黃、腐爛都吸引了過去,隨著草葉隨風一動,青、黃之間,葉片斷開,枯黃的草葉落在泥土當中,而青翠的,只剩下三分之一的草葉,徹底變成了於秋日欣欣向榮的違時之草。
風神沛已是收了法術,但卻沒有誰把目光從那叢野草上移開,那草仍舊青翠著,哪怕沒有了法術看護。
良久後,不知是誰長“呼”口氣,終於將眾人喚醒。
足足十四道視線,重新聚集在風神沛身上。
陳仲也沒有例外。
風神沛展示的法術,是在描述他自身的狀況。
那種枯榮之間的化轉,與陳仲曾經度過退病關後,“返老還童”的感受非常相似。
怪不得,此次風神沛境界突破,容貌便頗有改觀。
看起來,修行中對於身體的錘鍊,也並不是在感應以下時,錯過了就無法彌補。
只不過,要在後面彌補,很可能需要付出更多的代價。
而且,風神沛眼下的身體狀況,還是遠不如陳仲的,畢竟他所領悟到的,主要在於堅持與放棄之間的界限,此中道理與身體的修行存有相通之處,但並不完全。
風神沛的演法,在陳仲看來,最為精妙之處,在於那最後斷裂落地的枯黃葉片。
這對於陳仲最近一段時間的疑惑與思考,也可算是一種啟發。
《劍術》中並沒有關於“氣中生神”以及與之相關的後續諸多變化。
但陳仲在修行之中,確確實實的出現了這些。
是在“氣中生神”的初始階段就果斷將之放棄?
還是冒著行差踏錯的風險,堅持探求?
或許,還可以有第三種態度?
陳仲若有所思,似有所得。
其他人,顯然同樣如此。
“多謝風翁,不吝賜教!”
陳仲回過神來後,當先向風神沛肅拜行禮。
在元真境界的修行中,在向著玄丹境界的追求中,沒有誰一定會是誰的老師,志同道合的修士們相聚一處,談玄論道,為的便是互相砥礪,期待有一日,能夠有人率先打破境關。
霎時間,眾人紛紛行禮道謝。
風神沛坦然受了諸人一禮,而後便呵呵笑著,將眾人虛扶起身。
便在這時。
山上小徑有呼喊聲傳來。
眾人抬頭,不是劉伶、阮集與杜曲娘又是誰人?
待得這三個下到近前,巢稚肅容道:“你二人在山頂看的好風景,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