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開懷大笑聲,將屋外的董志張和謝弼一起驚動。
董志張聽出是陳仲在笑,道:“這必是子正公與偉長談的投機,我等恰好現在進去,向子正公解釋一二。”
謝弼面上不顯,心中卻是愈發忌諱起來。
徐幹對他的態度到底怎麼樣,他自己比誰都清楚。
陳仲和徐幹言談,頃刻間就開懷起來,對他來說,能是什麼好事?
不過,董志張已經進屋,謝弼也只得跟上。
他心裡知道,無論徐幹還是陳仲,都不是他能夠輕易憑藉修為和一些“道理”說服的,若是讓董志張長時間單獨與那二人相處在一起,說不得,他剛剛的一點小手段,就要被化解了去。
董志張,背後有著殷臺郡的整個董氏一族,不可小視!
卻說董志張進了屋裡,恰見陳仲在問先前救下的孩子姓名,徐幹也前傾著身體,面有喜悅。
“我叫楊豐!”
孩子脆脆的聲音,甚是好聽。
這一幕,老、壯、少,三人在一起,令得董志張感到莫名和諧。
“好名字!子之丰兮,俟我乎巷兮,悔予不送兮!”
徐幹輕聲讚歎,他誦讀的乃是《詩經》中的一首,大意為作詩的女子後悔沒有跟隨她的心上人一起行動,豐在這裡,指的是心上人面貌飽滿俊美。
“子美俟我,我必隨之!”
徐幹一語說出,屋中陳仲、董志張與謝弼當即便有所感。
天象擾動!
三人修為高低不同,境界有差,其中董志張只是稍稍有所察覺,但隔著房屋,並不能知道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陳仲和謝弼則不同。
其中謝弼也是一口浩然氣在胸,對於浩然之氣更為敏感,而且修為夠高,隱隱能夠知曉,此際天上雲氣絕對是在劇烈變換。
與之前他暗施手段,影響董志張的時候相比,此刻的天象擾動,絕對更加劇烈。
而陳仲,雖然修行的與浩然之氣無涉,卻有望氣之能。
只見一道好似瀑布倒流的磅礴之氣,直衝雲霄,宛若撐天之柱,巍峨雄壯。
至於先前謝弼擾動天象,那簡直就是一根竹籤,投入大鍋中攪了幾攪,相差不啻天壤。
謝弼想來也能知曉差距,此刻他的臉色越見難看。
陳仲則根本沒空關注謝弼的感受。
因為,就在他以望氣術,觀見徐幹的浩氣之象時,隱隱發現,似乎隨著徐幹誦唸,楊豐的氣息,也隨之發生了莫名的應和。
至於楊豐氣息的變化是好是壞,則一時難以分辨。
陳仲心中一動。
儒家法門在修行之初,以音聲修己身,同樣的,他們也更加擅長以音聲“動”外人。
徐幹這很像是一種儒家法術神通的雛形——金聲動氣。
種拂曾與陳仲提起過這項神通,說是修成這項神通,便可以在言談之間,引發敵人尚在隱藏的困厄,又或者延後自身坎坷,修至極處,則有“斷休咎、逆天命”的莫大神通。
只是隨著儒家法門在“正言”境界的中斷,這門強大的法術神通,連入門都變得不可能,終於漸漸不被人所知曉。
當然,徐幹連修行入門都沒有,自也不可能施展出金聲動氣,最多,只是有那麼一分意思在。
而假如,剛剛那真的有一分金聲動氣的意思。
是不是也在變相說明,楊豐未來很可能要遇到一些困境、挫折?
俟我乎巷兮,悔予不送兮!
陳仲目光閃動,最終展顏微笑。
人怎麼可能不經歷挫折呢?
更何況,人也是善於變化的。
楊豐能否堅持志向,也唯有經歷了世事考驗,方才可以論斷。
此事,卻是無需刻意阻止。
“唉,對了!”
董志張是眾人中對氣息感應最模糊的,受到的影響自然也最小,他見徐幹和楊豐說話,便也想起了楊豐的事情,轉頭對謝弼說道。
“公甫兄,此子全家皆被難蛇吻,乃是子正公於城下救得,還望北海郡孤獨園收養之。”
謝弼聞聲,也望向楊豐,他自是也能看出,剛剛徐幹激發浩然之氣,便是與此子有關。
如此,當不能輕忽了去。
“此是自然,還未謝過陳公救我子民之恩。”
謝弼對著陳仲拱拱手,算是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