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太守孔蘩露表情相當不自然地開口道。
“聞名止惡陳子正,果然名不虛傳。”
他這是心中打鼓,有了退意。
陳仲年輕時走遍十三道洲,所到之處,無論何人,聽聞他的名字,立時便不敢再做壞事。
時人稱其“聞名止惡”。
在仙門,陳仲家鄉,他的事蹟只有一件,也正是使他的“草像”獨佔朝廟偏殿的一件。
後漢朝廷任命的最後一名仙門太守,在仙門郡勾結妖物,搜刮民脂民膏,逼死人命無數。
當時陳仲正在鄰郡,聽說了家鄉事情,疾行而回,闖進衙門,當著幾十名衙役、快差、吏員的面,生生將之刺殺!
那正是,六十年前!
孔蘩露如今也是仙門郡太守……
此刻,心生懼意的何止孔蘩露一個?
彭良也自回想起來,六十年前,他父親彭術與陳仲,並不是什麼好交情!
漢末帝被殺的訊息傳來。
彭良的父親彭術,果斷把握時機,糾集了一些青壯,發動起義。
但等到彭術攻入太守府衙,卻見陳仲已經將太守殺死在府衙中庭!
彭術本該擁有首舉義旗,推翻太守解救全郡的最高聲望。
可惜有陳仲刺殺在前,這“首義”之位,彭術權衡後卻不得不假意讓給陳仲。
偏偏,陳仲看出了彭術的虛情,拒不接受,揚長而去。
這下子,人們稱讚的焦點,徹底固定在了刺殺太守卻不居功的陳仲身上。
彭術雖然得償所願地獲得了仙門郡的控制權,後續更是將彭家一舉推入士族行列。
但在彭家人看來,當初如果沒有陳仲,他們本是可以獲得更多的。
彭家人如此想,自然而然,在他們看來,陳仲也一定對他們懷恨在心,畢竟若不是彭術,說不得今日的仙門郡,就姓陳了!
因此,陳仲歸鄉後,彭良很快便予以關注。
直至摸清楚了陳仲沒有突破感應,只是個行將就木的老朽的事實!
恰好左固、巴轅又找到彭良,說陳仲大肆傳播修行法門,必須阻止。
於是彭良順水推舟,生出今日計策,要糾合仙門郡三家士族,裹挾太守,將陳仲牢牢壓住,以免他生出事端。
可是,這一切的前提,都是陳仲並未突破感應!
否則,他們找陳仲的麻煩,只怕當場就要被陳仲一劍斬了。
畢竟眼下的仙門郡,從上到下,一個突破了感應的高修都沒有。
僅有一位朝廟敕神,戰鬥力堪比感應。
此刻看陳仲僅僅目視,便能破彭良法術,莫非是他們看走了眼?
席上,郡丞左固、長史巴轅卻是悄然對視,眼神變換之中,就完成交流。
左固當即對彭良道:“都尉,陳仲也是天下名士,我等折辱他的事情傳出去,恐怕不好議論,若是他今後不再肆意傳授修法,我等卻也不是不能容他,大不了,我仙門郡再多一家郡望嘛!”
這話看似是勸彭良服軟,實則一下子打中了彭良軟肋。
他最怕的,就是給陳仲“士族”的名分!
天下名士,這樣的評價對於陳仲可能有些大了,畢竟陳仲的出身不過一介寒門,大族門閥心裡怕他行俠仗義,表面則多數不愛理他。
名望,只是在百姓與小部分士人當中流傳。
但陳仲一旦被列入仙門郡望,那可就是真正計程車族了,即便還是會被大門閥暗中鄙夷、排斥,卻也會被大量的普通士族所接納。
到時候,陳仲若是記起仇來,他彭家拿什麼反抗?
打,不是對手。
名,無足輕重。
所以,無論如何,左固的提議,都不可以答應!
彭良心中那點恐懼,立刻就被戰勝。
他霍然起身,想要說些什麼,比如發動全郡力量,圍剿陳仲,但太守孔蘩露目光閃爍,看都不看他。
即便彭氏與左、巴聯合,裹挾了太守可以做任何決定,但名不正言不順,總有許多人不會聽他的。
這時,左固知道自己的激將已經奏效,立刻示意巴轅,該他了!
長史巴轅起身,拱手對彭良道:“彭兄勿憂,且不說陳子正年已杖朝,血氣朽竭,即便他真是感應高修,那又如何?”
彭良不解:“此話怎講?”
巴轅冷笑一聲:“他陳子正,聞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