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提那太守孔蘩露又遭“名士”羞辱,如何憤恨。
單說陳仲三人,回到朝廟對面的茅草屋中。
董志張解下腰間玉佩,贈與蘇元明做個見面禮。
陳仲令蘇元明道謝之後,打發他自去院中練習棍法。
“子正公,蓬萊君桓志將在新昌召集論道法會,我蓬萊道洲諸多高脩名士,都將與會,我此來便是邀你同往!”
董志張與陳仲坐下之後,迫不及待說起了來意。
“我原本想著,公與我皆未破境,或許法會上能有所得,卻沒想到,子正公已是得了天命,可喜可賀呀!”
陳仲也自唏噓。
道出自己回鄉的本意,誰料原本自忖道業將終之時,卻能有如此緣法。
董志張聽了此中種種,也是感慨萬千。
他可謂是感同身受了。
陳仲從青壯年時,便受困關礙,幾十年苦苦琢磨,一直到身體衰朽,明顯感受到力不從心,最後不得不選擇向命運妥協,打算尋一名傳人,將自己求道不得的遺憾,寄託在後人身上。
這段經歷中,最最不堪令人回味的,便是心態的變化,從一往無前到無可奈何。
若是旁人,陳仲不可能與之細說,甚至提都不會提。
但董志張不同,他就算比陳仲小了三十歲,如今也五十開外的年紀了,再繼續蹉跎下去,十年時間轉眼即逝,他又沒有陳仲鎖精禁漏的功果,一身修為只會更快、更早散去,故而此間種種滋味,他都已經深有體會。
“不足道,當真不足道!”
董志張慨嘆連連,既是自憐,也是替陳仲高興。
“不過,子正公此番動念,收得佳徒,也可謂桑榆之得!”
院子裡,蘇元明耍棍,早就不知不覺入得了定靜。
定靜,不是非要坐在那裡一動不動才能尋得的。
似蘇元明舞棍,心無旁騖,最終自然得靜,在修行中便屬於動功。
對於絕大多數修士而言,動功難成、靜功易得。
董志張看出了蘇元明輕鬆得靜,立時便知曉,這壯碩少年果然不凡,怪不得能入陳仲之眼。
陳仲聽了,卻是擺手笑道:“子鳴你走眼了,我這徒兒雖則能得動功,於靜功上卻是苦手,若說可觀之處,也就是他葆有赤子之心,待母至孝。”
董志張難以置信。
世上還有難的會,簡單的反而不行的?
片刻後,蘇元明一套棍法耍完,自然而然出了定靜,看時間尚早,未到晚課的時候,便向陳仲稟告一聲,說回家取些獵物,順便請那李大叔過來,商量建造事宜。
陳仲讓他去了,草廬這邊只有蔬菜,原本是陳仲氣血衰朽,為了給身體減輕負擔,不再吃肉,如今突破感應,便無需顧忌許多,正要肉食招待客人。
陳仲心中暗道:“董子鳴為五行論所誤,我且點他一點。”
感應這一關具體是怎麼回事,陳仲固然不能說,但也不是什麼都說不得。
“子鳴,以你之見,我輩修行當以何者為先?”
陳仲微一沉吟,首先發問。
這個問題,可以說是每一個修行之人,都會思考,也會在互相交流中談論的問題。
而且,當兩名修士交談時,一方丟擲了這個問題,往往就意味著,接下來將會是很正式的論道了。
董志張當即挺腰,跪坐姿態一絲不苟。
他很清楚,這是陳仲在突破了感應之後,主動向他傳授經驗與感悟!
這可是一位感應大修,面對面、一對一的傳授!
多少修行人,做夢都想要得到這樣的機會!
恭恭敬敬向陳仲肅拜行禮。
董志張方才認真回答道:“我以為,修行當以天命為先。《白虎通》有言太素始質,然後判清濁、對陰陽,天乃鎮、地乃易,精乃曜布、物乃施生,人居其中,修五行之德運,曳天命而仰從,庶幾可近道也哉!”
這是老生常談了。
前漢時,上古修士伏生出世,飛昇前,在炎州道伏華山九澧峰,講授五行之道。
當時世人經過了近古的千年大亂,久已沒有人能夠修成仙道。
於是伏生傳授的五行之道,一下子就獲得了所有修士的極大重視。
幾乎各家各派,都希望能夠將自己傳承的法門,與五行之道相融相合,從而得證仙果。
最終,經過兩漢數百年的鑽研,五行之道與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