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壇努力伸著他“找不到”的脖子,想要確認到底哪位才是謝鯤的貴人。
但惹人厭煩的傢伙,正在場中喋喋不休著,視線被擋了個結結實實。
“上古仙聖飛昇以來,三書凌亂,登仙之途頓止,後人緝古尋章,偶有所得,至中古盛世,天降二聖……”
那青年士人正自興起,哪能考慮旁人心情?
羊壇暗自腹誹,這貨顛來倒去,全是拾人牙慧,就這還幻想從桓公那裡討得封賞?
真是毫無自知之明!
羊壇恨不得爬起來拿劍把這礙事的傢伙抽下去。
正在這時!
南側,就似有人聽到了羊壇的心聲。
一名道裝少年,忽然起身,打斷道:“今日論道盛會,陳詞濫調快快去休!若無精闢見解,便應曉得羞恥,掩住面目,速速下去!”
眾人看去,乃是武次郡王承先。
那場中士人雖說是“青年”,但總也有三十餘歲。
被一個僅僅十三歲的少年毫不留情地呵斥,頓時脹紅了面頰。
有心駁斥,有心說些自己的獨到見解。
但!
那是王承先啊!
自太平道宗歸來後,便在武次郡升臺講道,凡是聽過的,無不稱讚。
這樣的人,又豈是年齡能夠衡量的。
那青年士人終究是沒有信心能夠說出些“精闢”見解,只好匆匆掩面而退。
王承先冷笑一聲,並不坐下,目光在對面座席上一一掃過,傲然道:“五行天命之說,於洪陸早已被公認為歪曲先賢之謬論,依我之見,今日論道,便應丟開此說,否則難見真言!”
這是明明白白的挑釁了。
南側副席上,以及圍站在外的青年士人,頓時群情激憤,紛紛怒視王承先。
但他們一個個修為薄弱,根本談不上對王承先造成壓力。
反倒是王承先輕蔑一掃,頓時有如山重壓,落在諸多士人的身上。
修為薄弱計程車人一個個面色由紅轉白,更有甚者,幾乎要摔倒在地。
這就是在以修為境界欺負人了。
叔孫無忌輕輕一拍葫蘆,落向他、陳仲、徐幹和董志張的壓迫即刻消散。
高獲、楊鳳也同樣各自施展手段,消弭壓迫於無形。
南側首席襄公矩微微垂著眼簾,壓迫落在他的身上,直如泥牛入海,不掀絲毫波瀾。
倒是襄公矩身後副席的許靖,大喝一聲,身周現出一圈青黑色光芒,為他和另外兩名同窗抵擋住了壓迫。
古檀樹下,桓志的目光不由得被吸引過去。
這是以《太玄》五德法門修行入道的象徵!
五德對應五行、五運,修行者自身需與五德中的一德相合,而後體悟相應的一行真意,納五行之氣入體,培育自身所修之德,最終追求以自身之德代天地五運之一運,屆時便是與天地同休。
似許靖的表現,就是水德入道。
能夠修成五德法門的人,堪稱鳳毛麟角,一旦修成則有相應的德運之氣護身,除去遇到具備相剋德運的對手,否則絕難遭遇失敗。
比如許靖,他以水德入道,那青黑色光暈便是水行德運之氣的外顯。
即便王承先身為感應大修士,修為境界遠超許靖,但許靖依舊可以從容抵擋。
故而不止桓志,就連陳仲都不由得微微訝異。
相較於許靖的引人矚目。
南側第二席的任文公,便顯出了十足的仙風道骨。
只見他呵呵笑著,抬手間,一頭冠頂赤紅的丹頂鶴,邁著優雅的步伐,從袖中走出。
丹頂鶴仰頭“唳”鳴一聲,也自將壓迫化去。
最後,是位在正中的許季山。
他先是擔憂地望了襄公矩一眼,隨即振衣起身,霎時間,王承先施加的壓迫力,好似被流風吹雪,盡皆飛去。
檀德臺上,被壓迫了一回計程車人們,紛紛喘著粗氣,露出心有餘悸之色。
眾人雖說修為有限,但眼界還是有的。
哪裡不知道這是王承先憑藉修為境界,動手了!
一些人越發看不慣。
但也有一些人,心頭動搖。
“王承先,你莫要太放肆!”
許季山大聲怒斥。
“非毀先賢,恃強凌弱,這便是你在太平道宗,修習《道德》之所得麼?”
王承先毫不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