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什麼錢,找殿下借錢,要去買什麼大元帥。”
“白青大元帥。”
“對,白青大元帥。”
“他怕那賣家先找到別的買主,到處蒐羅銀子。臨走的時候,你不是送了我一顆夜明珠嗎?他眼睛在那珠子上就沒挪下來過。”
我二人說著說著,便下了一層樓,到拐角的時候,我腳不知道什麼踩歪了,身子往外偏了一下,賀櫟山趕緊將我肩膀掌住。
“殿下小心。”
“沒事兒,摔不了,”我將腳往地上那灘水漬上挪開,心想果然是陳年的好酒,叫我越走腦子越昏,什麼話都不忌諱了,脫口就來,“我看謝文請客的時候,安王也送了他一顆。怎麼,安王這珠子,是跟不要錢一樣,隨便誰都能送的嗎?”
話一出口,我便覺得有些失言。
這話聽起來,仿若我也跟景杉一樣,惦記著他的東西似的。
賀櫟山頓了頓,答:“怎會。”
我側首瞧了他一眼,只見他唇角微勾,眼中都是笑意。我心下一鬆,暗忖今後喝完酒還是得少說話,畢竟也不是誰都像賀櫟山心大,不愛計較。
到了一樓,往外走,廊廡掩映*,佈置很是風雅,花樹栽種擺放都有格調,顏色交映,中間有十多個伶人正在彈琴奏曲,我定睛瞧了一眼——原是隻有六個,是我看重了影。
走了兩步,我又差點踩滑,賀櫟山便張羅著要送我回府,我心想這樣也好,再喝也喝不出什麼滋味了,只能是越喝越失態。外邊夜色已深,但是這條街巷繁華,笙簧交徹,到處都點著燈燭,深淺不一的金光上下相接,將路照得亮晶晶的。
我在門口等著,賀櫟山去喊轎伕,我感覺身子有些沉,將眼半眯著,背靠在牆上,就在這時,我感覺到一道目光,從對面酒樓的二樓過來。
我睜開眼,看清那樓的窗戶外面,連線圍欄的走廊邊上站著一個人,他穿著一襲淺色的長袍,青絲垂在腰間,身姿挺拔,卓然立在那裡。不知道是隔得太遠,還是我醉得太深,我始終看不清他的臉。
那人卻似乎能夠看見我,一對上我的目光,立刻將臉轉了過去。
我遙遙看著他的背影,走路的姿態,腦中有什麼東西,琴絃似的,崩掉了。
“殿下?”
我轉過頭,看見賀櫟山站在旁邊,“怎麼了?”
“叫了殿下好多聲,殿下都只當聽不見。”他聲音幽怨,好像我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事。
我扶了一下額頭,“本王這回是真的醉了。勞駕安王,搭一把手,扶我上轎。”
轎簾拉開,賀櫟山伸手幫我頂住轎頂,我鑽進去的時候沒有輕重,頭往上頂了一下,撞到了他的掌心,聽他輕聲“嘶”了一聲,趕緊將他的手抓過來。
“安王沒事吧?”
“沒事兒。小王皮糙肉厚,連個口子都沒有。”
我將他的手翻過來看,果然沒有受傷,白淨得很,這才放心落座。我道:“我這廂走了,你等會兒怎麼跟景杉,還有那幾個交代?”
“左右不過是替殿下多罰幾杯罷了。”
賀櫟山立在酒樓門口,淺淺笑著,眼睛裡面都是水光,融進氤氳燭光和酒樓的喧囂聲中,滿身都是暖意。
“殿下救小王一命,小王結草銜環都報不過來,區區幾杯酒,小王怎麼會怕。”
轎子起了,賀櫟山便回去了。
轎伕走了兩步,我心中始終有什麼東西在湧動,拉開轎簾,伸頭往剛才對面酒樓二樓的圍欄上看。
令我意外的是,先前消失的那人,如今又站在了那處。
他微微低著頭,雙手背在身後,目光向下。
正看著我坐這頂轎子。